“母亲在,母亲在这里。”</P>
她脑海中闪烁着多年前幼小的裴枕书从出生到离去前的每一个模样。</P>
有裴枕书刚诞生时皱巴着粉嫩小脸啼哭洪亮的样子。</P>
有裴枕书穿着她亲自缝制的小肚兜,戴着虎头帽牙牙学语的样子。</P>
有裴枕书姗姗学步,跌跌撞撞努力走向她怀中的样子。</P>
有太多太多,太多太多……</P>
最后记忆终结处,却只剩下她抱着裴枕书幼小的尸首,触感冰冷,令她心生绝望,悲切万分。</P>
自幼子离世,黎晚歌再无一日安寝,就算遁入佛前,日夜诵经,亦难消悲怆与哀思。</P>
今日随着裴懐跪地,一声母亲,黎晚歌干涸多年的心宛如得遇绿洲,道道枷锁终于解脱落地。</P>
她紧紧抱住裴懐,忽而低低啜泣出声。</P>
“若我书儿还在……若我书儿还在……”</P>
她掌心死死揪住裴懐背后衣料,痛心疾首。</P>
裴懐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他迷迷糊糊间,低头看着怀里中年女人,思索间,抬手也一下又一下,学着她安抚着。</P>
呵出一口浊气,裴懐对她耳畔说道:</P>
“母亲,我也在。”</P>
黎晚歌闻言,如雷击一般,身躯渐颤。</P>
最终她在裴懐怀中嚎啕大哭,口口声声都是‘书儿’二字。</P>
待黎晚歌情绪稳定下来,两人才渐渐松开。</P>
裴懐虽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但较之方才刚见到黎晚歌,已松动不少。</P>
黎晚歌抹干净脸上泪水,扬唇说:</P>
“瞧我,把你吓到了吧?”</P>
她去拉裴懐的手,将人拉到桌前坐下,给裴懐和自己一人各自倒了一杯热茶。</P>
“母亲,这种事以后儿子来。”</P>
裴懐说完,黎晚歌摆摆手:</P>
“无碍,你莫要拘礼。”</P>
“母亲,可愿与我细说过往?”</P>
裴懐见黎晚歌刚刚哭得那般伤心,忍不住也有些好奇。</P>
他知道,黎晚歌定然是没了个儿子,有了空缺,也才有他的位置。</P>
黎晚歌眼眶微红,拿着茶杯的指尖抖了抖,良久,才听她缓缓启唇。</P>
“我原本是宫中的锦妃,当年初入宫闱年少无知,一心以为和他有情,为他生儿育女,却没想到,到头来,他只是把我当成先皇后孟氏的替身,只因……”</P>
说到这里,黎晚歌伤感地放下茶杯,抬手缓缓摸了摸自己的脸。</P>
“只因,我竟与先皇后长得几乎可算是一模一样。”</P>
裴懐一听,眼眶微微瞪大,只觉得顿时有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P>
他知道,黎晚歌口中那个‘他’,指的是承帝。</P>
就听黎晚歌继续陈述:</P>
“我的第一个孩子叫裴枕书,他原本可以平安长大,可就在他三岁时,却因太子生妒,竟狠心将他……将他推入水中,活活溺死了……”</P>
说到这里,黎晚歌两行清泪落下,边说边哭着。</P>
裴懐暗暗握拳,深呼吸着。</P>
太子……竟又是太子……</P>
他可没忘,月韶曾说漏嘴,苏皖未来会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