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P>

“若有来世，切莫再投身作我的女儿了。”</P>

等他说完，裴文月已是潸然落泪，久久都怔怔无言。</P>

裴懐见她哭，忽然没由来一抹心虚，分明他只作那转述之人，真正惹她伤心的是黎氏。</P>

他抿了抿唇，抬手摸了摸鼻子，就听裴文月呵笑一声。</P>

“切莫惦记？对不住我？”</P>

她又哭又笑，最后忍不住了，直接抬起衣袖遮住脸，只余满腔委屈。</P>

从影嬷嬷看不下去了，红着泪眶直接把裴文月揽入怀中。</P>

裴文月似幼时索要生母那日，她抱住从影嬷嬷，低低垂泣不断。</P>

“殿下，老奴敬您身份，又因您白日里暗自递信于殿中相见，只为了避人耳目，也是为了公主安全。所以老奴信您，但若您是来说这些话惹公主伤心，还是请回吧。”</P>

王元弋见裴懐蹙眉，连忙站出来打圆场。</P>

“嬷嬷误会了，我家殿下只是转达，一切都是锦妃娘娘的意思，句句属实，绝无虚言。深更半夜的，我家殿下也实在没必要专门来惹公主伤心，您说是不是？”</P>

裴懐满意地夸了王元弋一句。</P>

“还是元弋深得我心。”</P>

从影嬷嬷听到王元弋这么说，一时哑口无言，她手足无措间，只好慌忙握住裴文月的肩膀。</P>

“公主，切莫往心里去，这都是……你要明白，你母妃最疼爱你，她都是不得已的，她……”</P>

“嬷嬷又要说她很苦，叫我多多体谅她，是吗？”</P>

裴文月咬唇不甘质问：</P>

“那嬷嬷，这么多年，我心里的苦又要谁来体谅？我不管她从前经历过什么，但她对不住我终归是事实，她弃我多年也是事实！事到如今，她还是不肯来看我一眼，还叫我忘了她，对我这般决绝，从始至终，她只记得自己！既然无法对我负责，又何必生下我，再叫我反过来体谅她这个做母亲的。谁家母亲做成她这样，弃女不顾却借口诸多？！”</P>

头一次，裴文月选择忤逆从影嬷嬷的劝慰，事已至此，她再也听不下去那些理由了。</P>

她一番真切哭喊，彻底堵上了从影嬷嬷的嘴。</P>

从影嬷嬷哭得老眼昏花，却愣是不知道要怎么反驳裴文月的话。</P>

是啊，黎晚歌经历的是真的，弃了襁褓中的裴文月只身前往佛寺再不回头亦是真的。</P>

既是真的，还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