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昭台(1 / 2)

观若根本就没有想要反抗,她不想再浪费力气了。

数刻之后她望着铜镜中的人,满心满眼,不过都是“何必”二字。

皇后冠服,有万斤之重,不是她这样的人能够承担的起的。画虎不成反类犬,梁帝只会失望的。

装饰完毕之后,袁静训带着那群女官拜下去,眼神之中没有丝毫温度。

“下官袁静训,拜别娘娘。”

是什么“娘娘”,贵妃娘娘,抑或是皇后娘娘?

当年文嘉皇后放火烧凤藻宫,用长剑自刎的时候,袁静训有没有好好地拜别过她?

观若张口想要问,却又觉得什么都不必问。袁静训不会告诉她答案,或者梁帝自己也不明白他自己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她们从“凤藻宫”中无声地退了下去,纵然不再昏暗,殿中却也只有观若一个人。

与数年之前相比,这座宫殿太小了,小到只有她一个人也觉得拥挤。

她在这里已然举目无亲,最好谁都不要再到这里来了。

饥饿与无力感将观若牢牢地锁在梳妆台前,今夜她的心情,如同她离开安邑城那一夜一样悲壮。

那一夜若是晏既早一些出现在她的铜镜里,早一些让前生事分明,有许多事都会是不一样的。

而今夜,出现在观若铜镜之中除她之外的另一个人,不过又在无形中扼住了她的咽喉而已。

“阿衡。”他不是在呼唤她,只是在呼唤一个永不属于他的人。

“她死了。”永不会再回来,这世间没有人是她。

“安虑公主去了何处?”这是她在这里的最后一点牵挂。

观若在铜镜之中,静静地望着她身后的那个男子。

“上元夜之前,朕便将她送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像是好多好多年之前一样。

观若忍不住自嘲道:“这里是昭台宫么?您的白绫在哪里,会由薛庆为您捧进来么?”

这一次他没有费心费力地为她收拾出一座昭台宫来,为他发妻留下的凤藻宫就是她的坟冢。

梁帝没有回答她的话。

她继续道:“承平十六年,您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叛军混入了世家扈从之中,他们是为您的皇位而来?”

“您选择了逃避,并没有如这一次一般选择了对抗。”选择了做一个赢家。

他能在薛郡安居多年,并不仅仅是因为梁朝所有土地之上的叛军都腾不出手来,薛郡这样的地方,也根本就谈不上有什么利于作战的天堑。

是因为他手里有精兵强将,因为梁朝大部分的世家,毕竟还是忠于他的。

他们从骨子里就被高氏的先祖打的怕了,就像狗一样,下意识地就会选择服从与效忠,不会问为什么,不会计较得失。

若是当年他有迎战之意,晏氏与李氏的联军不会赢的这样容易,也或许便不会有这些年的动乱了。

谁都觉得自己可以做到了。

“朕知道自己曾经做错了什么事,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对不起一些人。”

因为知自己有愧于晏氏,有愧于文嘉皇后,所以让出半壁江山也不足惜。

他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兄弟,所以也就不能容忍半点他的背叛。

可是天下百姓,那些死在他们面前的士兵与柔弱宫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牺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