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跟随着老人走进了房间。
这个房间极为宽敞,屋子中间,暗红色卷草纹图案的厚地毯上,围成一圈摆放着宽大的雕花靠背老式沙发,沙发上深啡色皮面有些地方已经磨得斑驳了。
一整面墙都是木质的书架,里面放满了书籍,门对面是一张宽大的旧写字台,写字台后面有一把木制镶了真皮的转椅,上面的雕花纹样和沙发如出一辙。
老者将文瑾引到长沙发旁边,亲切地说:“来,坐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刚才为什么哭了?”
这位老人居然看出自己刚刚哭过?文瑾有点儿不好意思,慌忙低下头。
第一次离开父母,远赴他乡的文瑾,好久没有听到来自长辈的关心话语,她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刚一开口,眼泪又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老者慈祥地递给她纸巾,然后,用极温和的口气说:“别难过,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文瑾张了张口想说话,可是一阵阵的哽咽让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老者也不心急,一边耐心地等着文瑾哭完,一边从身旁的咖啡机里倒出两小杯冒着香气的浓郁咖啡。
一阵暴风骤雨般的哭泣之后,文瑾情绪终于恢复平静,断断续续地说:“西班牙语课……我的……我的成绩也很低……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班上最差的……”
说着,把手中那张被揉搓地有些发皱,还染上了斑驳泪痕的考卷,递到了老者面前。
老人拿起考卷看了看,惊讶地问道:“蒂娜,你之前学过西班牙语吗?”
文瑾眼泪汪汪地摇摇头。
老人笑了,把香喷喷的咖啡递到她手中,说:“刚刚学西班牙语就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你真是个天才!也许你没有听懂雷说的那句话,就是在表扬你呢。”
文瑾的嘴角撇成一个下弦月,泪珠还挂在脸蛋上,说:“怎么可能呢?雷和同学们讨论……我……我……一句也说不出来!这门课学……得这么差……我怎么向我爸爸妈妈汇报?”
一说到妈妈爸爸,立刻又触碰到了文瑾心中最脆弱柔软的地方,她没忍住,眼泪又夺眶而出。
老者拿过一盒面巾纸放在文瑾面前,然后,在文瑾对面坐下,笑眯眯地说:“蒂娜,快尝尝我煮的咖啡好不好喝。”
文瑾抽抽噎噎地喝了一口咖啡,发现正是她喜欢的浓香巧克力摩卡味道,忍不住又喝了两口,然后,抽出两张面巾纸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老者看文瑾的情绪不像起初那么激动,便开口了:“你知道吗?很多上西班牙语一级的同学也是有基础的,甚至一部分同学家庭里就有西班牙语的语言环境,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都具备了相应的西班牙语水平,如果真的是那样,学校也不可能把你们都分到同一个级别的班里面去上课。”
说着,老人又拿出一盒曲奇,说:“这是我最爱吃的曲奇饼,配上摩卡咖啡味道非常棒,你尝尝。”
精致的铁盒盖子一打开,里面就飘出诱人的黄油香气。
文瑾看到盒子里的曲奇饼干摆放得整整齐齐,每一个曲奇饼下面都衬着一个镂空提花的绵白纸托,看起来就觉得特别诱人。
她咽了咽口水,用极大的意志力抵御着美味甜品的诱惑。随便吃一个陌生老师的东西总归是不太好吧,想到这里,她终于忍住了下手去拿盒里小饼干的冲动。
老人自己先拿起一块饼干,若无其事地边吃边说:“你的感受,我能明白:你听到同学和老师对话,自己就有心理压力了,对吗?其实,你有没想过,他们会说的,也许只是那几个最简单的句子,实际上,你和他们之间的差距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大……”
“真的吗?”文瑾抬起脸看着老者。
老人喝了口咖啡,笃定地点点头,说:“是的,这一点你要相信我。每个人刚刚涉足一门陌生的语言时,都会有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情绪。最初的几周是最难熬的,但是,如果你可以克服困难,努力坚持一下,希望就在那里。”
文瑾张大眼睛盯着老人,她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老人再次慷慨地将饼干盒子递给文瑾,说:“别客气,这是我太太亲手做的,是用本地农场产的天然黄油配蔓越莓干,还加了一种很特殊的香草,我想每个女孩子都会喜欢这种味道。”
文瑾如同从首饰盒里取出一枚红宝石戒指一样,格外小心地从饼干盒子里拿出一块曲奇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