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夫发言完毕,安德鲁早就给他拖过来一把椅子,请他坐下,杰夫谢过安德鲁,仍坐回到奥利弗身边的地板上。
这个有洁癖的家伙居然宁愿坐在地上陪自己,奥利弗心里一阵感动,抬头与他对视而笑。
接下来,大家继续瓜分剧本里的角色,讨论了半天,就连那几个最棘手的角色也被人认领走了。
奥利弗不敢再贸然说话,就在那里坐着听大家讨论,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眼看着两个小时过去了,威廉正要做总结陈词,杰夫忽然举起手示意要发言。
威廉友好地给了他一个鼓励的手势。
杰夫坐在原地说:“威廉,我记得剧本里有汉斯应征去斯大林格勒作战的情节,安东是俄罗斯人,这不会伤害他的民族感情吗?你真的可以考虑……让奥利弗试试汉斯……”
“杰夫,”威廉打断了他的话,他看着杰夫的脸,脑子略微一转,想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我们就是要通过这部戏剧来表达我们爱好和平的观点,剧本中的情节设置对安东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和那些为表演和戏剧作出了巨大的牺牲的艺术家相比,这些都不值得一提的。”
威廉说完,笑着看了看安东,安东认同地点点头。
低年级男生住的麦迪逊楼的大部分房间灯已经黑了,只有几个窗口还透出灯光,那一定是不再被学校强制熄灯管理的十年级学生宿舍。
吊顶灯下,两张平行的床平行靠墙放着,一张床上铺着深蓝色海星图案被子,另一张床罩着天蓝色床笠,上面的蒲公英栩栩如生。整个房间洁净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女生宿舍,看上去有种说不出和谐与宁静。
奥利弗揉了揉太阳穴,放下已经被揉捏得有些发皱的剧本,叹了口气。
穿一身白色亚麻宽大睡衣的杰夫从椅子上起身,将摄影杂志扣在书桌上,拢了一下头上还未干透的金棕色卷发问了声:“我关灯了?”
奥利弗机械性地点点头,躺进自己的蓬松柔软的鸭绒被中。
宿舍的灯熄灭了,两人躺在床上,屋子里却似乎仍然充斥着奥利弗刚才的那一声叹息。
经过了一天的学习和戏剧社的那一番角色之争,奥利弗早已累得筋疲力尽,他躺在松软舒适的床上,强迫自己赶快睡着,以便忘那些掉令他烦心的事情。
“……你睡着了吗?”竟然是杰夫在和自己说话。
睡意朦胧之中的奥利弗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有些诧异,自己和杰夫是这学期初才住进同一间宿舍的,两人目前仍处在相互观察和试探磨合期,关系并没有特别亲密。
“嗯……哦……还没呢……有什么事吗?”奥利弗含糊应声。
“哎,说实话,我从加州到康涅狄格来读书,还经常觉得挺想家。你们不远万里从中国来到美国,会不会也很思念亲人?”冬夜,熄了灯的宿舍,杰夫的声音不大,听起来却格外温暖。
“当然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自从去年来美国上学,就很少回家了。”奥利弗没想到杰夫还是这样一个细心体贴的人。
他想起自己从幼儿园起开始拍戏,接拍过两部电影,和三部电视剧,每次拍戏都要向学校请至少一两个月的假,落下了不少功课。
学校只想让学生出好成绩,并不鼓励他们发展什么自己的爱好,老师总觉得奥利弗不务正业在某些科目上会拉班里的平均分。三番五次地提醒他,如果将来想考上一个不错的高中,就要把所有精力用在学习上,然而,奥利弗又不想放弃自己的爱好。
爸爸看着奥利弗在学校整天都闷闷不乐,一咬牙,决心让他另辟蹊径,度过快乐的青春时光。奥利弗自己也很争气,经过艰苦卓绝的托福、SSAT备考,又亲自来美国东北部进行访校和校园面试,他的成绩虽然不算突出,但仍是一路过关斩将,得到了A校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