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眼角余光瞥见,自己的另一侧站着尼古拉斯。
看到尼古拉斯的那一刻,威廉心头一阵狂喜,自己安插在蓝色锡安隐修会内部的一个卧底竟然也在。他坚信,即便是长期浸染在蓝色锡安隐修会等级森严的贵族文化当中,尼古拉斯仍是那个根深蒂固具有平民意识和正义感的人。
不到关键时刻,威廉是永远不会启用这颗棋子的,不过,一旦自己在这里遇到危险,尼古拉斯是一定会施以援手的。
威廉讥诮地挑眉看了昆丁一眼,“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铁桶一样密不透风的屋子,居然还派两个橄榄球四分卫保护我,难道是怕我跑了不成?”
说罢,他用力推了一把雕花木门,合叶发出嘎吱的声响,房间内一片狼藉呈现在威廉眼前。
红色的地毯正中有一个破旧的小木马,一排高大的老式衣柜靠墙放着,上的漆面已经剥落殆尽了,巨大的浮雕雕花却依然精美绝伦,从裸露出来的木色大致可以判断,这柜子的材质是产自东北部山林里的红樱桃木。
其中一个衣柜的门扇沉降了,琳琅满目的儿童玩具从里面散落出来,有花花绿绿的洋娃娃,熊布偶、还有小汽车和听诊器……它们躺在地面上的灰尘中,无一例外地也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看起来有些诡异可怖。
威廉心里暗自盘算,这个房间没有窗,四面墙上也没有多余的门,地毯下面更不可能,这里已经是至少第四层深了,再下去能去哪儿?这间屋子应该没有设置暗道的可能性,于是,他握住门把手,轻轻将门关上。
威廉朝另一扇雕花大门走去,尼古拉斯先行一步,面无表情地拧开了门把手。
屋子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带四根立柱的实木雕花高背双人床以一种遗世独立的姿态对抗着岁月的风刀霜剑。
那木床大得几乎像一间小房子,四根立柱和顶棚处,都被名贵的金绿色缎面重磅真丝的帷幔包围着,帷幔从接近房顶的圆拱形雕花木质顶饰上直垂到地面,下面坠着沉甸甸的金色流苏穗子,一半没在尘埃里。
帷幔正中不知何时被怎样的锐器扯出了一个大的口子,耷拉下来的真丝面料柔软地叠落下来,上面似乎还有一些污浊而可疑的痕迹。
从大口子望进去,床上装饰着奢华的真皮和金绿色的天鹅绒,高而厚实的床垫上,铺着金红相间的奢华床笠……威廉脑子里出现了那些关于昆丁的一个个私密而又旖旎的传闻,不由得感到一阵反胃。
厌恶的感觉笼罩周身,他刚要收回目光,透过绢丝和薄纱,却看到大床后面隐约是一个不大的木门。威廉的心一阵狂跳,那即便不是一个直接的出口,至少也可以通向别的房间。
“看起来,你很喜欢我的场子?”昆丁的声音从外间屋传进来。
威廉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大步跺回哈克尼斯桌旁,双手撑在桌子上开门见山地问;“所以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我的时间可是有成本的……”
一听这话,昆丁显然是愣了一下,他大概没想到,威廉还是块硬骨头,到了自己的地盘儿还敢这么叫嚣。
他朝身旁的亨特努了努嘴,亨特瓮声瓮气地开口道:“其实,我们请你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同学一场,还有半年多就要毕业各奔东西,想跟你叙叙旧……”
“亨特老弟真会说话,叙旧就不必了,我知道,你们请我来的目的。咱们都是明白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治下的学生会也好,白色珞珈俱乐部也罢,虽然和你们话不投机,道不相同,却也还没有闲暇到有功夫去管你们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
“很好!果然是聪明人!”昆丁将两只脚从桌上拿下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威廉转向昆丁,继续说:“所以,今后的规则还是老样子,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河水两不相扰!”
“痛快!你要是早这么说,说不定两三年前,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昆丁深深吸了一口雪茄,雪茄边缘迅速由明亮的红慢慢变成暗淡的灰白,中心部分仍闪烁着星星点点红色火光,在并不十分明亮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跳脱。
“朋友,恐怕高攀不起。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威廉说着,就要向外走,巴斯蒂安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凯文却像个门神一样当在了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