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威廉指着自己,一脸诧异。
白馨蕊没理他,将身上的白色外套脱下来,往旁边一扔,只穿一身白丝长裙,换了个妩媚妖娆的人鱼卧姿背对着威廉,手还不断捋着长发,假装在河里洗澡。
威廉虽然觉得,陪小女孩玩这种这种低龄儿童的过家家游戏实在无聊,却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致。
他蹑手蹑脚地爬过去,一把拿走了车顶上的衣服。
白馨蕊听到威廉的动静,假装一惊,回过身来,以手掩口,又慌忙护住身体,仿佛她真的没穿衣服,掐细嗓音尖叫着:“你要做什么?还我衣服。”
威廉很配合地说着预设的台词:“除非你答应嫁给我……”
“哦,不,”白馨蕊掩面,带着哭腔说:“我妈妈是天上的王母娘娘,她不会同意咱们俩的婚事……”
威廉毕竟是学校戏剧社社长,马上无师自通地发展出了下面的情节。
他夸张地匍匐到白馨蕊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说道:“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爱我吗?”
尽管这句台词听起来十分莎士比亚,白馨蕊却全然不在意,深情凝望着他,点点头,说道:“是的,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深深爱上了你。”
“你要相信爱情的力量,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怕!”威廉想也没想,就说出了临时编造的台词。
随后,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忽然,白馨蕊挣脱了威廉的怀抱,站起身,换上了一副高贵冷酷的表情,指着威廉怀里那个并不存在的织女,声色俱厉地叫道:“我的女儿,你是天庭的公主,怎么能下嫁凡人?今天就跟我回去!”
言毕,她又扑进威廉怀中,继续表演受到惊吓的织女。
她身体瑟缩着,声音颤抖地说道:“不,母亲大人,我们是相爱的,我和牛郎在人间生活得很幸福,还生了两个孩子,我不能和他们分开……”
还没等威廉反应过来,她騰地一下又站起来,用王母娘娘的口气居高临下地厉声呵斥:“仙凡不能相恋,这是天庭的规矩。你看到我带来的天兵天将了吗?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天庭!”
说完这话,还假装用力拉扯威廉怀中的织女。
她仿佛看到织女仍在反抗,怒目圆睁,挥起手臂,“啪”地一声,在另一只手上打了一巴掌,然而,从腰间抽出并不存在的长剑,指着车顶原本属于织女的那片虚空,说道:“你要是不走,今天,你们就一个都别想活!”
白馨蕊又一骨碌滚到车顶上,装作不情愿地再度站起身,拉扯着空气中并不存在的王母娘娘,哭诉道:“母亲大人,我跟你回去,求求你不要伤害牛郎和我的孩子……”
威廉坐在车顶上半天没有一句台词,看着白馨蕊一个人很投入地表演着自己的独角戏,不禁有些呆怔。
以往,在戏剧社的排练中,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娘从来都表现得吊儿郎当,像是来玩票儿的,她扮演的角色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演技。
今天,这是怎么了?奥斯卡影后附体吗?
白馨蕊的表演仍在继续,她跑到车顶边缘,双手柔柔地伸向半空做了个飞升的姿态,回头哀怨地望着威廉,柔肠寸断地说了声:“救我……”
威廉站起身,假装追过去。
白馨蕊重又显出威严姿态,装作拔下发髻里的一根金簪,在威廉身前一划,冷声说:“离我女儿远点儿,这就是银河,我看你怎么过来!”
“啊!演不下去了!牛郎和织女相爱和她妈妈有什么关系?织女的妈妈太过分!为什么要把一对好好相爱的人拆散?”威廉觉得这出戏十分悖谬,颇有点儿义愤填膺。
白馨蕊折腾了半天,也有些累了,重新坐回到车顶上,托着腮,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一言不发看着威廉。
或许是入戏太深,她早已将自己当成织女,将威廉当作牛郎。此刻,她眼睛里还闪着薄薄的泪光,仿佛正在感受与心爱的人相爱却不能相守的痛。
见白馨蕊半天不说话,威廉问道:“后来,这个故事怎么样了?”
白馨蕊脸色苍白得如同刚吐了一升血,神情黯然地说道:“后来,牛郎用扁担挑起一对儿女追上天庭,看着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那条波浪滔天的银河,欲哭无泪。他带着孩子们每天用木瓢舀天河之水,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的行动,感动了鸟族,每年七月七日这一天,就会有很多喜鹊从四面八方飞来,在银河上架起一座鹊桥,两人每年只能在这一天短暂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