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然一笑,继续看外面的风景,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个画面。
十几年后,在她为他入选参议员举行的晚宴上,他举杯欣然接受大家的祝贺。他走到她身边,温柔地对她说:“亲爱的,这一切都要感谢你。”
雍容华贵的她对他莞尔一笑,说:“这是你应有的荣光。”
大黄蜂校车在林肯中心小广场的音乐喷泉前停下来,同学们鱼贯下车。威廉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群青春无敌的少年和少女,他们穿着统一的深蓝色及膝羊毛大衣,胸前A校的校徽格外显眼。
穿过大卫·科赫剧场带着浓郁奢华后古典主义风格的大厅,同学们紧跟着工作人员的脚步朝后台化妆间的方向走,就连平日最爱搞怪整蛊的男生和那些叽叽喳喳的女生,也都安静得宛若绅士淑女。
外表的平静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亢奋与紧张,一个非专业团体走进了美国的顶级剧场,而且听说今晚还会有不少著名的电影导演、演员、制片人前来观看演出,每个人都心潮暗涌。
想必是经常接待世界级大明星的缘故,剧场后台豪华得像酒店的总统套房,那些自忖见过世面的男生女生们尽管保持着目不斜视的矜持姿态,眼角眉梢的喜悦和骄傲之情却藏也藏不住。
进入化妆间,脱掉大衣,坐在镜子前的高背的丝绒椅子上,化妆镜中映出一张张略带稚气的面庞,瞬间,每个人都有种成了大明星的感觉。
剧场里有足够多的工作人员,抢了奥利弗平日该做的那些杂活儿,就连叫他端茶倒水的吆喝声也听不见了,大家正在心满意足地享用剧院提供的现磨咖啡、新鲜果汁和各式小点心。
一时间,奥利弗忽然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孤单无助地在后台走来走去,一会儿仰头看看舞台上方那些造型奇怪的巨大灯架,一会儿又在直径三十多米的旋转台上,360度安置的六个主要场景中徜徉。
剧场里暖烘烘的,头上戴着皮帽子的他已经开始冒汗,但他始终牢记得杰夫的叮嘱:“上台前想方设法避开与威廉正面遭遇的可能,不要轻易摘帽子。”
事实上,在演出之前,威廉忙碌得就像开市后纽交所里的股票经纪人,经常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同时呼唤着,怎么有闲暇去注意一个不起眼的小配角?
在幕布低垂的舞台周围独自彷徨的奥利弗,感到自己正在被内心强烈的激动吞噬着,这让他感到慌乱,不知所措,此刻,最强烈的愿望就是早点儿见到杰夫。
正在这时,威廉和杰夫一路说着话朝这边走过来,他们语速飞快,似乎在谈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没等奥利弗找到隐藏的地方,他们已经从他身边匆匆走过,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望着消失在VVIP化妆间橡木大门背后的杰夫,奥利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颗动荡不安的心终于镇定下来,推门走进了大化妆间。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作为大戏开锣前的准备,时间并不算太充裕,大家马不停蹄才算勉强做完所有的事情。
不知何时,后台台角的幕布内侧出现了一位足蹬黑色长筒马靴,身穿深橄榄绿色盖世太保秘密警察军装的人。
带飞鹰帽徽的军官大盖帽压得很低,几乎看不清他的眉眼,然而,脸上那道明显的疤痕配上独眼眼罩却令他看上去恐怖骇人。
那身笔挺的军服在猩红色幕布的衬托下格外显眼,军装左侧口袋上配戴着金德意志十字勋章、东线冬季战勋章、罗马尼亚战功勋章、骑士勋章,这些勋章都是杰夫从二战徽章收集的发烧友那里临时借来的真品。
他腰间束着结实复古的黑皮带,宽大的长方形铜扣上镌刻着“COTTMITUNS”(与上帝同在),皮带侧面挂着一条油光水滑的皮鞭。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犹如一尊黑暗死神。
演出即将开始的预备的钟声响了,关闭的丝绒幕布后面,三百六十度的转台开始缓缓转动,凝聚了杰夫的智慧和心血的六场戏的布景设计,都在这个巨大的转台上得以完美呈现。
转台戛然停止了转动,第一幕伯克勒家肉铺及内宅的场景精准地转到了正对观众席的位置。
中心演区是伯克勒和朋友打牌用的一张方桌和四把椅子,客厅、卧室、卫生间和店面也以切割剖面的方式全景地展示给了观众。柜子上的老式收音机、墙上的旧挂钟和破旧的木制床头柜……静静凸显着那个历史时代的风貌。
两名工作人员还在舞台上做着演出前最后的调整和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