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到联络和劳伦同行的丹尼尔问个清楚,不过,她没有丹尼尔的手机号码,对于毕业一年的学长,他们的联系方式只能从校友录中查询。
于是,她连续给约瑟芬小姐发了两次邮件,约瑟芬小姐才略有些不情愿地向她提供了丹尼尔的电话号码。
羽悠迫不及待地打过去,竟然也是关机状态。
此时,她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可能性就是,劳伦状态不妙,丹尼尔学长也跟着殉情了,她被自己的疯狂想法吓了一跳。
羽悠做完作业上床睡觉时,已经是月过中天,她洗漱完毕,铺开被子上床睡觉。
劳伦睡觉有个习惯,就是房间里一丝光线也不能有,然而,这两天,她不在,羽悠一个人睡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和孤单,便将窗帘拉开条缝隙,还在屋里点起一盏熏香的小夜灯。
羽悠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墙壁一隅的插座上,昏黄如豆的小夜灯在地上留下一圈光晕。
她的目光投向对面劳伦那张床,一切还都是她离开时候的样子,雪白的被子铺得平平整整,劳伦最心爱的那只带花边的白色鹅绒枕头横放在被子前端,三个粉红色的真丝靠包依墙而立。
恍惚间,羽悠看到劳伦手里捧着一本书安静地盘腿靠在厚实松软的靠包上,她的长腿旁边放着那个熟悉的日式黑色雕漆托盘,托盘中一杯热腾腾的拿铁咖啡冒出袅袅白雾。书里的有趣的情节把这个笑点极低的大甜心逗得咯咯直笑,她不时往口中塞一块黄油味香浓的曲奇小饼……
羽悠揉了揉眼睛,那张加长单人床明明是空荡荡的,空得得令人心慌。一片皎洁如银的月光像一只无形的素手,拨开浅紫色纱帘,冰冷月华洒落在平整的白色鹅绒被子上,让人错觉整张床都漂浮在流动的水银里。
和劳伦同寝三年,她们相处得融洽程度是羽悠起初始料未及的。事实上,两人性格南辕北辙,劳伦的温暖和善良,三年多来,时时刻刻浸润着羽悠的心,一点点化解她和这个世界的隔阂。
在外人眼中,如今的羽悠已经不再是一块棱角分明,且连一丝裂缝也找不到的坚冰,而那个曾经引领她、关爱她、庇佑她、救赎她的女孩,如今在哪里?
那一夜,羽悠数到第一千多只绵羊仍头脑清醒,不得不扭亮台灯,坐起来看书派遣忧思。她心里热切地盼望着劳伦忽然风尘仆仆出现在门口,像她平日那样大惊小怪地叫着:“辛西娅,你怎么还没睡?别告诉我是在专程等我回来。我们的航班又延误了!”
清晨六点半钟,她被手机闹铃准时唤醒,想起今天礼拜堂有早课,便爬起来匆匆洗漱,收拾书包。对面那张床仍寂寥地空着……
临出宿舍前,羽悠没忘记将劳伦心爱的那几盆多肉植物挪到露台上,让它们能充分沐浴上午的阳光。
走进礼拜堂,在属于十一年级的带三排固定座位上落座,羽悠用心聆听着圣坛上崔美儿的钢琴独奏。一曲终了,是低年级合唱团唱诵《仁慈的耶稣》,伊萨卡牧师讲述了一段关于生命与爱的开场白之后,杰夫走上了演讲台。
“是他?”
“今天早课的主题难道是视觉艺术?”
“难不成今天是达芬奇,或者米开朗基罗的纪念日?”
台下惊讶地议论声中,羽悠也在暗自纳闷。学校里不是每个同学都有机会站上这个讲台,即便是像杰夫这样,在视觉艺术方面有突出特长的,在学校大多数同学眼里,他也是非主流,且相对低调,只在他自己的领域里默默绽放光彩。
“我今天来到这里,是想向大家报告两个消息。”圣坛上的杰夫被笼罩在一片神圣的光晕里,他的脸上也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穆。
他的讲话一开始,礼拜堂立刻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第一个消息,是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