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口口声声自称大哥,早已习惯教义廷小弟,如今,听他亲口承认,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扭捏道:“也不是啦,其实你做得远远比我多了,如果是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做什么飞机……”
接下来,深情款款的戏码没有发生,没心没肺的义廷不知何时已坐在工作台前,卖力地起了干活。
文瑾心疼又内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禁替他发愁。义廷的家庭情况还不如自己,在整个A校,他或许最没有退路的那一个,如果他不能获得全额助学金,根本没有没有机会继续留在美国读大学。在美国呆了三年,回国参加高考更不可能,那么他的未来怎么办呢?
她用小扳手发狠地将每个螺丝又紧了几扣,说:“你不说我也知道,十一年级这场比赛对你最关键,你要是出了好成绩,各个名校的教练都会拿着全额助学金和各种优厚的条件找上门来挖你,可是……今年,你得了第五名,这个名次听起来不差,可是,也太尴尬了……”
义廷反复检查着临去比赛前刚装配好的三角稳舵,又接上电,试了一下电机运转状况,然后,安装外壳,嘴里却说着:“要说起来,我也没吃亏,跟你在一块儿学习效率贼高,这学期就算是花这么多时间做飞机,GPA反倒上去了不少!”
“GAP提高,也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不过,网球要想有质的飞跃很难,就必须坚持高强度训练,今年暑假还有国际网联青年大师赛,你要……”
“加油”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义廷打断了:“我跟西蒙说了,那个比赛我今年不参加了,因为,周期太长,一直要延续到十月份。暑假,咱们的飞机就该总装试车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抓瞎。还有,我暑假要去学飞机驾驶,然后,报考8月底的考试。”
原来义廷早就有了自己的计划,文瑾忽然对拉着他做飞机这件事感到懊悔不迭:“西蒙教练心里肯定恨死我了。”
“那指定不能够。昨天回学校路上,他们还商量着今天晚上平安夜,叫上你和詹妮弗老师一家,到他们家去吃大餐呢。”义廷边说边戴上手套,准备将刚这个已经密闭好的大家伙抱到仓库另一头去。
圣诞假,义廷照例住在西蒙教练家,教练夫妇对义廷一如既往照顾得无微不至,也并没有对他此次比赛结果表示出任何不满,义廷心里反倒更不是滋味。那倒不是因为,这次比赛结果致使他和美国名校失之交臂,而是觉得对不起西蒙每天起早贪黑地陪他训练,对不起教练这两年来,每个周末都带他去网协培训。
“等等,你要是不说,我真的忘了,今晚就是平安夜!”文瑾停下小扳手上的动作,道:“张先生回台湾了,詹妮弗家也就我们两个人,要不,我傍晚回去帮詹妮弗做些中餐带去西蒙家?”
“好啊,这招灵,西蒙他们两口子天天吵吵着要吃中餐,又嫌镇子上的中餐馆太贵。”说着,他抱起三叉型的稳舵,气不长出,健步就往飞机尾部走去。
话音还没落,大仓库的门又被打开了,在明亮与暗淡的光影之间,站着一个魁伟的身影,义廷险些惊掉了下巴,手里一个装配成型的稳舵差点儿就脱手掉在地上。
“西蒙教练!”义廷半信半疑地叫了一声。
随即,他感到一阵心虚,难怪教练昨天没有批评他,该不会全攒到今天,来三号仓库和他算总账的吧?
没等义廷反应过来,西蒙就走了过来,他感觉手里沉甸甸的稳舵一下子轻了了很多,西蒙教练的大手已经帮助他分担了一半的重量。
“你是要完成稳舵和机尾的对接吗?”西蒙教练问道。
义廷不禁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西蒙教练,他居然精准地说出了他手里这个半成品的名字?
西蒙教练仿佛看出了义廷的心思,笑道:“当初,高中毕业的时候,我也曾经梦想过去当空军,可惜最后一试没有通过。”
看来西蒙教练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义廷眨巴眨巴眼睛心里窃喜,难怪当初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像他申请减少网球训练时间,西蒙教练答应得那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