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得高台,吴畏按着记忆再次对一大一小房屋进行了微调,努力做到和之前完全一样。
然而,无论再怎怎么弄,始终还是环境依稀,人,似而非。
颓然地往干草铺就的睡塌上一坐,吴畏完全没了兴致。
怅怅然,吴畏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孤单单、冷清清甚至比之过往更甚。
家,简简单单一字,然而,却并不简单。
前世,吴畏家世优越,父母双全,有兄长,有高屋大院,有锦衣玉食。但是,吴畏对这个家印象却并不深刻。幼时,吴畏是学校、家两点一线,白日里偶尔和同学老师笑笑,回去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内,宁愿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愿意出去。出去干嘛,除了管家、保姆,就是一个比自己大1分半钟,完全和自己不在一个频道的哥哥,至于父母……吴畏的印象甚至比管家他们都要模糊,上一次见到他们好像还是过年吧……
等得大了,吴畏干脆住了校,尽管室友比较邋遢,尽管室友爱说梦话、还打呼噜,但吴畏觉得挺好,他们至少愿意听自己说。
再后来,吴畏有了自己的房子,但还不等他构建出他想要的家,一场意外,他丢了家,丢了性命,丢了一切。
好在上天待自己不薄,他重生了,他遇到了小羽,恼过、逃过、悔过、想过,最终还是深深地爱了,他有了小羽,有了一辈子梦寐以求的家。然而!
“小羽……”吴畏眼眶发红,心里深深的疼。
家,非房屋楼宇;家,非三两人口;家,非餐饮栖息之所。有爱,有小羽,自己才有家。
“小羽你要加油喔,快点成长起来吧,畏畏想……你了……”吴畏神识进入气海,远远地看着熟睡地小羽。
白色的鸟蛋察觉到有人进入,警觉地滚了半圈,蛋壳一端支起,似乎是在瞧着。
吴畏瞬间泪目,他的小羽真是可爱。吴畏能够想象得到,此时的小羽一定和之前一样仰面睡着,被自己惊扰到了,迷蒙地虚开一只眼睛,金色的小眼睛瞅了瞅,然后会不满地划拉一边翅膀盖住自己绒绒的腹部。
“锵……”鸟蛋弱弱地叫了声,是实实在在的声音,并不是神识,尽管脆弱,但却有着情感,是疑惑,又有点小不满。
“小羽。”吴畏神情激动,神识所化的身体几乎维持不住,剧烈地波动着。他的小羽成长了,成长了啊!有声音了,有情感了!好,好,真好啊。
吴畏颤颤地往前靠近了一步,想要近距离地看上一看,摸上一摸,哪怕就是一颗蛋,那也是他的小羽,他最美最好最爱的小羽。
“锵?”鸟蛋再次发声,疑问地问了一句。
“畏畏,我是畏畏啊!小羽,你是小羽,是我的小羽啊。”
“锵?锵。锵!”
“好,好好。我不过来,我不过来,你别怕,别激动,我走,我……马上走。”吴畏哆嗦着立马停住,不舍地看了眼小羽,转眼化成流光出了气海,出了房屋,出了高台。
船头上,正在修复巨船的黑石姬、阳顶天两人抬头看了一眼,赶紧低下了头。
阳顶天手捏得紧紧的,眼圈红着,他和吴畏虽然相识最短,但呆在一起的时间最久,自然一瞥之下就看出他此时心情非常糟糕,一腔怒火正死命压抑着。
“顶天,不要多想,让圣帝去吧,他一个人静静也好。”黑石姬说了一句,牙也咬得紧紧的。身为神,身为圣帝,吴畏心里的苦,黑石姬理解,再愤怒、再难受也只能一个人找地方发泄,他此时不能劝,也劝不动,唯有当做不知。
一路疾飞,吴畏去了海面,去了远离骄羽岛的海面。
“啊!啊——”吴畏仰天咆哮,手上蓝光如炬,直接一巴掌拍在海面,击起了漫天的水花,阳光之下,晶莹透亮,下了好一场暴雨。
脸被打湿,头发被打湿,衣服也被打湿,凉爽爽的,带着海腥味。吴畏舔了舔嘴角,苦苦的、涩涩的,也咸咸的,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样,和泪水的滋味也差不多。
吴畏难受,很难受。尽管做了心理建设,但真正对上小羽无辜、抗拒的声音,吴畏还是难受,揪心的难受。吴畏不能对小羽发火,舍不得也不可能,小羽比自己更难受、更可叹,吴畏对他只能等待、只能爱护。但心里的憋闷,吴畏不能不发泄,不能不嘶吼,他真恨不得现在就领着人马杀上中州,一根骨头一根骨头将济阳狗贼给拆了了事。但是,吴畏还不能,也不敢,这么点人马,这么点实力,贸然前去只会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