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云台回万户庄后，姐弟筹划了很久，过了大半年，黄云台找准机会去城里紫阳书院上学，又因袁山长提倡亲力亲为，把带去的四个伴当遣回西山，就此获得自由。</P>

与此同时，李虚谷带着一个门子兼杂役回明月湾村读书，回村即告病，除碧玉姑娘外，几乎没见外人，而后把门子留在村中老宅，独自去苏州城里求学去了。</P>

碧玉的叔父，现在调任苏州通判，她母子便也回到城里大宅生活，碧玉拜在沈孝廉的夫人门下。</P>

这一年中，李虚谷访遍三吴名师，学问大增，听说吴令高高地升去了湖广，他当即下场，县试，府试，院试，几场下来不出意料考取了秀才。他对外只称身体羸弱，除了初一十五县学考评，轻易不出现在众人面前。</P>

平时，他都是在紫阳书院，以黄云台的面目出现。</P>

去岁秋，紫阳书院外舍来了一对同宗兄弟，人称王氏二抠的王恒与王才，和他很投缘，他发现，王恒那种小乡宦家庭的气质，与黄永宁不发疯时候极为相像。</P>

到了深秋时节，黄家大姐写信来，用暗语通知他，他假死遁走，铲除黄永宁的时机到了。</P>

教书法的叶先生兼管庶务，黄云台在帮叶先生誊写书院花名册时候，发现了王氏二抠的秘密，袁山长没有那么出尘，他入世得很，每一个书生花名册下，或多或少都写着几笔。</P>

比如他黄云台，备注那里写的是洞庭春山货行，茶叶行少东，王恒的备注是文渊阁大学士，次辅王元驭之侄。</P>

一个大胆的计划浮现了，黄云台准备将王恒引入黄家大姐的复仇计划，他要将王恒诱到万户庄，让他见证黄云台的殒身，由他来向外人宣布这个消息，并且，在以后能够适当得照拂一下黄云台的遗族，黄家大姐这些女流。</P>

说到这里，黄云台躬身一揖，致以诚挚的歉意。</P>

王恒楞楞地打量他，心中充满哀伤。</P>

“如果不是豫章王和白鸢教主谋反，我父亲好好地还在山上修道，我们好好的生活，被这些野心家，投机者操纵，又能怎么办？所以张西如先生说得对，我们怎么能够每个人都去做隐士，都应该积极地入世，去扭转坏的世道。”黄云台道：“小王，你知道在定慧寺诱捕八十二条白鸢教汉子的柳知府怎样结局？”</P>

王恒摇摇头。</P>

“那酷吏在外任上生病死了，被他死了个痛快，阿虎他们寻到他的踪迹时，早就死了多年，人死业消，从前的人做出的牺牲怎么办？”黄云台热切地说。</P>

王恒茫然，他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从前的人做出的牺牲，也只好算了。</P>

“所以，我要入朝为官，要让普通小民也有申诉的机会，让柳知府这样的狗官明正典刑，接受国法审判。”黄云台的情绪依旧高涨。</P>

王恒凝视着黄云台，真挚地说：“将来你若是在朝堂上，无论作甚么决定，都要多想一想云亭大姐，想一想碧玉姑娘，黎民百姓不需要救世主，豫章王和白鸢教主他们何尝不认为自己就是救世主。”</P>

黄云台一愣，低头沉思不语。</P>

踌躇了多时，王恒下定决心，唇边浮出一丝笑容，道：“兄台说了这许多，现在，我也来说一个故事给你听。”</P>

有一个人，叫沈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