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女努力的伸出右臂揽着他的脖子向下拉,吻在曲残的嘴上。狐女又咳了口血,轻声的说,“有你,我很幸福。”
说罢,狐女缓缓的倒入曲残的怀里。
曲残低头望着怀中的女人,眼泪决堤。
汤公子没有动,嘴角上带着一抹难懂的笑意,不多时,手中长羽便向已经不再抵抗的曲残飞去。
正在此时,蒲桃林中忽然炸起一蓬耀眼的银光,一个不断扩大的银色罩子,光芒中有无数如飘飞蝴蝶一般的光斑,速度很快,长羽还未能刺到曲残的身上便被迸发的银光弹开了,当飘飞的光斑逼至汤公子身前时忽然凝成一点,带着一股莫名的恐惧力量冲向汤公子的眉心。
他刚到此处时并未发现其他人的气息,这突入起来的攻击让他有些莫名,不过能将自己的长羽击飞,这股力量绝对不能小觑,自己不敢多想,瞬间调动起全身的力量,将其凝至指尖,右手食指片刻就变得如同沾了浓墨一般漆黑,还泛着点点亮光。他用这只漆黑的手指向面前冲来的银光点去,一时间爆响四起,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接触的一瞬间轰然崩散,自己赶紧接着冲击之势向后退去,他感觉右手食指的指骨在刚才的碰撞中几乎通体碎裂,剧痛难忍。
此时他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这种力量远非现在的他所能抵挡的,一击便已如此,再多几次绝对吃不消,他隐隐想起临走前父亲的叮嘱,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身影,每一个都不是现在的他所能触及的高度。此时他只能走,又转头看了一眼,发现狐女已经再无气息,稍稍安了心,便转身要逃。
未等他动身,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一个满头灰白长发的中年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双浑浊的眸子盯着自己,明显其中有种强压的愤怒。
“原来是你!汤谷与你从无来往,你今日为何要阻我?”虽然他嘴上强硬,但心中仍旧有些惧怕,这种程度的人只用一根手指就能摁死自己,还是迅速的向后退了两步,看中年男人并未继续向前便停了下来,心想汤谷的名气恐怕这人也熟悉,没有立时灭了自己。
中年男人干笑了一声说,“有时间我到真应该去汤谷一趟,那老东西插手的事情太多了,欲望太大了可不好。”
汤公子听到中年男子对自己父亲的称呼有些不快,可是恐惧他身上那种莫名的力量,只能把不快压了下去,转而一幅笑脸。
“不知吾父有何处做错了,我在这里先向您陪个不是。今天既然您要护曲残,此时我便不再插手,这就离开。”见中年男人没有再说话,赶忙从颈上拽下一块晶莹的项坠瞬间捏碎,身形缓缓消失。
中年男人微微一颤,闪身来到曲残身边,看了眼已经没了气息的狐女,眼神略显阴郁。口中喃喃道,“可惜时间不多了。”
又将曲残扶了起来,手掌轻轻的印在曲残背后,一股温暖的气息沿着手掌涌入曲残的身体,中年男子感觉到曲残体内一股熟悉的气息,但也明显感觉到曲残体内破败不堪,那种熟悉的力量并没有起到积极的作用,而是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肆意的摧毁者曲残体内残存的生机。他又加大了一点力量,暖流更加澎湃。
曲残不解的回过头,“前辈,别这样!”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中间男人也停了下来,一手压着想要离开的曲残,一手将倚在秋枫树上已经丝毫没有气息的狐女也扶了起来,他的手臂上涌动出一股让曲残感觉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这种感觉十分滞涩,但不知为何又十分亲和,像是一种能够包容万物的力量。中年男人没有继续,看了曲残一眼说道,“如果我护住她的魂魄,用此出天地灵气温养,十年之后你还能与她再见上一面。”
曲残漠然的眼睛里忽然浮现出神采,“什么?”曲残的嘴唇紧张的抖动着,“前辈,您是认真的么?”
中年男人不置可否。
曲残沉默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前辈,您想要我做什么?”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看来选你是没错了。”他没有多说话,松开了按着曲残的左手。双手在狐女身上点了几下,只见一抹蓝绿难辨的小光团从狐女身上飘飞而出,忽然狐女头顶上浮现一片灰影,灰影渐渐散开,露出一片像是阴郁云朵的图形,这种景象曲残从未见过,不过那种影像仿佛就是真实的一般,就在他仔细观察的时候,忽然一柄修长的黑色钩镰从云朵中探出,直接勾向被中年男人唤出的那片蓝绿光团。此时曲残也猜到了大概,恐怕这团蓝绿光团就是狐女的灵魂,以前他也曾听义父提到过,灵魂乃力量本源所在,但又有很多细分的差别,甚至有一种纯粹魂体的族落,但义父也并未向自己提太多,只说过能够以以魂的形态出现,或者可以拘出魂的一般都是高人,他们的能力都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只是此时看到从狐女头顶云朵里弹出的钩镰就要向她的魂勾去,恐怕是想要将狐女的魂从这个世界上夺走。没等他继续担心,只见中年男子左手忽然握住了钩镰的长柄,疾飞的钩镰瞬间停了下来,中年男子向头顶的云团看了一眼,“且留十年,如何?”
不多时,连接钩镰的锁链瞬间绷紧,连带着钩镰向云朵退去,可是中年男人并没有松手,绷紧的锁链上闪出点点火花,他看着云团又说了句,“谢谢。”这才松开手。
钩镰倒飞而回,狐女头顶的云朵逐渐变淡,中年男子听到云朵里传出的低声冷哼,没有多做表示,微微一笑从怀中去除一枚小巧的玉盒,将浮出狐女身体的魂拘进玉盒,带着盒子飞进小湖,不多时便回到岸上。
他指着狐女的尸体说道,“肉身已无用,今日起你还可苟活十年,十年后的今天你可以取出湖底的玉盒,再与这位女子见上一面。”
曲残不知道如何表态,原本黯然的心此时又跳动了起来,虽然只是一面,也足矣让他感恩。“好,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曲残算不上穷凶极恶之辈,他的冷血无情都留给了那段杀手岁月,此时为了心中所愿再次委身,他也没有去思考善恶,只要如愿,只要报恩,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中年男人没有多说,只告诉他在此等候三日便离开了。
三日里他只是静静的守在狐女的尸体旁,一动不动,第三日他在秋枫树下掘了坑,将狐女葬在其中,又到湖底看了一眼玉盒,用断匕在湖底取了半块残石竖在狐女的坟冢上。
三日后中年男子回到此地,怀中抱着一个孩子,不足一岁的样子。男子将孩子递给曲残,“你养这孩子十年,你只需在十年后的今天保他一命,之后便随他如何。”说罢中年男子从怀中取出一个丝质锦囊递给他,“锦囊里有两样东西,一枚药丸,若十年的今天你无力应付,吞下他足以让你体内那股力量完全激发出来,一瓶融玉水,十年后你融开玉盒,自可与她相见。”
男子想了想又说,“你虽然触到了那种力量,但是你的身体已经难以支撑了,我留在你体内的那股气息只能保你十年。可惜你伤的太重,我也无能为力。”
说罢,中年男子就要转身离开。
“前辈。”
中年男子向后看了一眼。
曲残看了眼怀中的孩子,“这孩子的身世?”曲残看见男子眼中的柔光,似乎猜到了什么,“以后要不要告诉他?”
中年男子沉寂了片刻,“他叫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