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不见肖筠在喊他，他却知道他在哭。

他怎么又哭了？为什么自己总是让他哭呢？

别哭了，哥。我没事的。

他想开口，他想告诉肖筠

“闭上眼。闭上眼，就看不到了。”

看不到，就不会难过了。

余光里，那致命的最后一拳，冲着他的头颅扬了起来。

肖筠却在最后一秒，猛得挣脱了割断的绳结，一把拿起了那把枪，对着K，声音颤抖

“住手。”

K停了下来，望着黑漆漆的枪口，缓慢的放开了季莫言，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嘴角的却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Bunny，那可是一个危险的玩意儿呢。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兔子呢。”

肖筠浑身颤抖，他举着枪的手，仿佛有千斤重。

K勾唇歪头，仿佛并不将自己的处境放在心上

“你可是用这把枪打伤了莫言呢，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躺在这里，你看，这些血，都是因为你而流……”

肖筠望着那流淌着的，与肮脏的灰尘混合在一起的血，眼前一晃而过的，是那天被自己击中的倒下的季莫言，也流了这么多的血，眼眸仿佛被炙痛一般收缩。

“这一次，你打的准吗？放弃吧。”

K缓缓的站起身，望着颤抖得连枪都拿不住的，慢慢走近，那蛊惑的声音仿佛鬼魅。

他一步步的向着肖筠而来，嘴角的笑危险却又得意，他伸出手，低声哄骗道

“来，把枪给我，让我帮你好吗，Bunny，乖。”

那只手慢慢的接近，越来越近

砰——

那子弹飞出的声音回荡。

K仅剩的那一只眼里都是惊恐的不可置信。

透过他头顶是被子弹击中的巨大的黑洞里，是举着枪的肖筠淡然的脸

“那你是真的小看一个演员为了演戏而做的枪击练习了。”

“这一次，我不会开错枪。”

那庞大的身躯缓缓倒下，肖筠赶忙过去扶起季莫言

“没事了没事了，莫言，我带你回家。”

他艰难的扶起季莫言，那人已经意识涣散了，全身都抽搐了一下，粘稠的血液从口鼻处往外流着，沾染了肖筠一身。

两个人相互依靠着，跌跌撞撞往外走，那光明的地方，有一寸光亮斜斜的射进来，将两个人相互依偎的身影拉得那么长。

最后他们一起从黑暗里，走到了炙热的阳光下，那刺眼的光，照耀得肖筠忍不住眯起了眼。远处正有闪烁的警车向着他们而来。

他听见身旁的人，很低很低，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

他说——

哥，别怕。

一年后。

肖筠抱着一大束馥郁芬芳的百合花，走在高大落地窗透进来的大片阳光中，洁净如新的地面上，印着他俊逸温润的脸庞。

他推开门，空气中弥漫着百合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室安宁中，有男子安静的躺在洁白的床单上，仿佛是睡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