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门口，陆凝遇到了要出门办事的逐月，笑着迎了上去。

“陆小姐。”逐月见她过来，连忙见礼，对待她的态度倒是比在北境好了许多。许是因着皇上已经下了旨意，所以她怎么也要对未来的王妃恭敬些罢。

陆凝点头淡笑：“楚陌可在府上？”

“在，”逐月转回身，道，“陆小姐过府次数屈指可数，怕是对王府不熟，这便跟着属下走罢。”

陆凝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窃笑，逐月是不知晓，她作为华风那阵子，这王府所有的路上可都有他的脚印。不熟，她若是不熟，还有谁能算上熟的呢？

楚陌书房前，逐月顿住脚步，道：“王爷在书房内。”

陆凝道谢的话到了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去，逐月竟然大步流星的走了。看着她的背影，陆凝心叹，怎的这么多年过去了，逐月仍旧是一副急性子。

抬脚走到书房门前，刚要推门进去，就听里面传出了道柔柔的声音，带着哭意。

“楚陌，当年我与陆凝，你不是喜欢我多些么？”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陆凝在记忆里搜索了半晌，才堪堪想起来，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太子妃，岳雪梅么？

北境时，逐风曾说她都城服毒，那时她倒是有想过，何以太子被废流放边境，而她却仍在都城？只是想虽想，她却并未问过楚陌。不过依她分析，许是皇上念及丞相数十年来劳苦功高，所以将她留在了都城罢。

“可为何如今你要娶了陆凝那贱人？”岳雪梅声音发颤，“我虽嫁给过楚陵，但陆凝却也曾是楚阳的王妃，论才貌，论歌舞，在你心里，我真的比不上她？”

陆凝在门外听着，心底升起一片唏嘘。岳雪梅这是希望楚陌能娶她么？只可惜，错过了当年，她便再没这个机会了。

楚陌的回答她倒是不用听，毕竟他的心意，她明白。

陆凝调转脚步，背后是书房内传出来的声音，沉稳又坚定：“比不上，”顿了顿，他轻叹，“这世

上，没人能比得上。”

沿着小路，穿过一道月亮门，陆凝回到了这个第一次见到楚陌的地方——风苑。彼时，她还是华风，对楚陌还是厌烦多于喜欢。而今……陆凝边走边想，造化弄人，当年就算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爱他的一天。

还未入冬，院子的梅花树都是没有往常那样娇美，而再往里走……陆凝却被眼前的一切震住了。

原本种满了梅花树的地上，竟然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树，没有草，只有□□在外的泥土。

两名侍女竟然拿着瓢，杳着水浇在这上面。

“这些种子从去年就开始培育，可为何到了今年，却连个苗都没见？”

“是啊，不过这里种的究竟是什么啊？”

“这你还不知道？”前面的婢女小声道，“听闻这是王爷为王妃准备的礼物，好像是……牡丹花种。”

牡丹花种……

他竟然，想让牡丹开在她日日能见到的地方。陆凝心上一暖，眼泪涌了上来。

楚陌，你可知晓为何牡丹花种始终未破土而出？因为——它不属于这里，一如她不属于这里一样。

朦胧间，陆凝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鼻端是熟悉到让她安心的气息。

楚陌听逐月说陆凝来找他，但是他却根本没有见到，急急忙忙的在府里找了一圈，最后在风苑的石桌旁找到了她。

见她睡得正香，他便没有叫醒她，一直在旁边守着，直到起了风，他怕她着凉，将她抱起来走进房内。

把她放在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陆凝忍不住笑了出来，睁开眼睛看着他：“若是我不醒，怎么办？”

“留在爷这里过夜就是了。”

陆凝从床上坐起来，颇有些恋恋不舍：“还是喜欢这张床，躺着舒服。”顿了顿，她从怀里摸出那块冰凉的兵符，丢给床边的楚陌，“物归原主。”

楚陌手指划过上面的两个字，目光深沉：“陆浩天让你送来的？”

察觉到他有些不悦，陆凝摇头：“不是，是我自己要送来的。”

起身从床上下来，她站在他面前，轻叹一声：“到底你也是大楚的皇子，乱世中百姓的救星，若是有你在，士气高涨不说，敌人也会闻风丧胆。”

“爷在你心目中，何时这么厉害了？”这话问的有些尖酸，但语气中终于含了丝笑意。

陆凝知晓楚陌为何一直没同意领兵前去，不是因为他不想，相反的楚陌虽看起来对国事漫不经心，但说到底他的身份在那里，责任在那里，而他从不是会逃避责任，置百姓于不顾的人。之所以一直没答应，不过是想着要陪着她，安排婚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