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回到濯尘峰后，月遥气鼓鼓地不理他，躺在床上冷脸睡觉。</P>

温奢玉想和她说话，看到她睡了，又不忍打扰。</P>

他躺在月遥身侧，感受到她的呼吸，她的温度，只觉得那个名为心脏的地方柔软而温暖。</P>

她闭着眼，嘴唇艳红，还皱着眉，脸上带着些不满的情绪，想来还在生气。</P>

温奢玉忍不住伸出手，在将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却又有些……害怕。</P>

那种名为害怕的情绪，本不该属于他。</P>

无论是厮杀、争斗，甚至是濒死时，他也从未感到过害怕。</P>

他不怕受伤，也不怕死亡。</P>

可她近在咫尺时，温奢玉却总会害怕。</P>

许久，他的手指最终落在月遥脸上。</P>

指尖下是她温暖的皮肤。</P>

温暖到仿佛要将人融化。</P>

真好。</P>

她真的存在，如此清晰地存在。</P>

温奢玉伸手搂住她，也闭上眼睡过去，只是终究无法如愿睡得安稳。</P>

他像是做了一场梦，又或许不是梦。</P>

天边银月如钩。</P>

亭子里。</P>

桌上摆着酒菜与糕点，却只有一个十八九岁的黑衣少年独坐，看着似乎格外孤寂。</P>

可只有他知道，身边那个阴魂不散的女鬼有多吵闹。</P>

吵闹到，连今夜这样讨人厌的月色都只能退而居其次。</P>

她扒拉着温奢玉，发出无情的嘲笑：“温小玉你不行啊，一杯倒啊哈哈哈！”</P>

温奢玉头疼得厉害。</P>

混沌的大脑几乎无法思考，满脑子都是这个女鬼真讨厌。</P>

最开始只是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实在受不了，才把身体借给她吃饭。</P>

她吃饭还要温奢玉去做……讨人厌！</P>

今天更是得寸进尺，非要喝酒。</P>

这还是温奢玉第一次喝这种名为酒的东西。</P>

很难喝。</P>

明明是辛辣呛人的味道，她却仿佛乐在其中。</P>

她戳了戳温奢玉的脸。</P>

温奢玉把她挥开。</P>

“哎呀，温小玉你真的好菜的一只小菜狗。”</P>

温奢玉不满：“你真讨人厌……”</P>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夜色渐浓。</P>

温奢玉迷迷糊糊地看到那个女鬼凑在他面前笑。</P>

讨人厌的笑，哼。</P>

也就勉强没以前那么讨人厌吧。</P>

他使劲眨了眨眼，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仿佛只剩下那个女鬼讨厌的笑声和说话声。</P>

温奢玉开口：“你能……”</P>

“你要……留在这里吗？”</P>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想说话。</P>

但说出口的一瞬间，像是有一块巨石从心口坠落。</P>

温奢玉不知道那是什么情绪，他只是想着，他其实可以豢养这只鬼。</P>

他翻过倦闻楼的很多典籍。</P>

无论是恶鬼也好，厉鬼也罢，他都能够养活。</P>

他是温氏一族的家主，无论她要吃什么，无论要用什么，他都可以去为她找。</P>

当然喝酒不行……</P>

如果只是偶尔的话……可以考虑一下。</P>

她听到了，似乎有些惊讶的模样，微微愣神。</P>

而后她的身躯逐渐消失。</P>

那是温奢玉最后一次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