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芙闭了闭眼，决定等收集到更多信息后再进行思考。如果真的只从这十几人口中了解世界，那她永远不会明白这个世界究竟是何模样。</P>
“林姐姐，野菜汤好了。”</P>
杨风端着一个盛满了野菜的木碗走过来，林芙抬手接过时她还很关切地说了声“小心烫”。</P>
错觉间仿佛两个人的年龄颠倒了，杨风才是照顾人的那个。</P>
杨风细心地重新打磨过的筷子被她送到林芙手上，林芙低头看着那一碗绿油油的菜和汤，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然后对杨风道了声谢，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开始啃草。</P>
没错，林芙觉得自己现在四舍五入就是在啃草。</P>
一碗煮熟的，只放了一丁点盐的野菜……不愿多说。</P>
杨风坐在旁边等她吃完后，拿回碗筷回去舀了一碗野菜汤。这是她的午饭。</P>
因为碗筷有限，如果林芙不想抱着锅手抓的话只能和其他人“拼碗筷”。她本来是想自己去找东西做，但在那之前，杨风十分主动地提议让林芙用她的。</P>
小女孩站在林芙面前，双眼亮晶晶的，很干净，能明明白白地瞧出她的喜欢和期盼。</P>
杨风：“林姐姐你放心，我会把碗筷洗得很干净的。”</P>
林芙爱干净，但没有洁癖，以这种方式，对方还是一位不讨厌的小女孩的话……也不是不可以。</P>
林芙点了点头，看着杨风蹦起来欢呼一声，然后就拿起自己早就洗干净的碗筷，跑到泉水边再洗一次。</P>
林芙看着泉水边蹲着的一小坨，低头，手指轻轻揉了揉黑猫的脑袋。</P>
—</P>
自从那天被林芙牵着走回来，杨风总会不自觉地偷瞄几眼林芙，所以当她嘴里叼着菜，瞄过去只看到了林芙的背影时，下意识地就想放下碗跟上去。</P>
杨白玲及时拉住了她。</P>
杨白玲：“干嘛去，饭还没吃完呢。”</P>
杨风解释道：“林姐姐要出去。”</P>
杨白玲：“林小姐出去和你饭还没吃完有什么关系？”</P>
杨风鼓起脸颊，在母亲的镇压下继续进食，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你不懂。”</P>
杨白玲没听清，“你说什么？”</P>
杨风不答她也没有追问。</P>
杨白玲边收拾，边自然地开启话题：“小风啊，娘知道你喜欢你林姐姐，这里谁不喜欢她呢？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不能林小姐去哪儿你都这样问也不问就跟上去，这样不好。”</P>
“林小姐心善没说什么，但咱们也不能顺杆爬，一不小心做过了会惹人厌烦的。”</P>
“比如刚才，林小姐一个人也没喊，自己朝外走，就是想单独行动的意思。不管她想去做什么，我们最好不要打扰她。”</P>
杨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P>
半响，她突然说：“娘，林姐姐真的好漂亮。”</P>
比她最喜欢的蝴蝶还要漂亮很多很多。</P>
杨白玲应和道：“对啊。她是娘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P>
—</P>
林芙没多久便回到了洞穴，手里拎着一只已经处理好的野兔，用木枝串着。</P>
所有人都欣喜地盯着那一大块兔肉看，喉骨滑动，不自觉地咽口水。但没人上前。</P>
直到林芙将兔子递给杨白玲。</P>
林芙问：“烤肉会吗？”</P>
不等杨白玲点头，就有女人主动站出来：“我会！我烤肉一把好手！”</P>
捕猎对这些女人来说很耗精力，太专注有被发现的风险，所以她们之前都是偷偷弄小陷阱，能不能抓到全看天意。</P>
但她们明显是上苍不眷顾的那一批，极少数时候能吃上肉。现在那块兔肉落进她们眼中……哪怕还是生的都香得要命！</P>
那些女人凑到一堆烤肉，杨风则小跑到林芙身边，特别崇拜地看着她：“林姐姐，你好厉害哇！”</P>
林芙拍拍手，随意坐下，现在无聊就愿意和杨风聊两句：“小风知道为什么是今天吗？”</P>
这句话没头没尾，其他人或许会想多、不明白，但杨风的思路很直接，跟着就往下接：“是因为今天想吃肉了吗？”</P>
林芙摇摇头，微笑着：“那些人，完全不敢出村了。”</P>
杨风想了想，双眼一亮，问道：“那我们今天晚上去放火烧死他们！？”</P>
林芙：“这不合约定。”</P>
杨风：“……哦。”</P>
她眼巴巴地看着林芙，有点怕自己说错了话惹她生气。</P>
“不过呢，”林芙浅笑，“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1）”</P>
“没剩多少人了，就今天晚上。”</P>
她转眸看向那些围在火堆边，兴高采烈的的女人。</P>
“我想看看，”林芙轻声道：“究竟会死多少人。”</P>
杨风以为林芙是在和自己说话，有些懵懂地接：“肯定全都会死啊。”</P>
毕竟娘她们那么恨那些畜生。</P>
林芙笑而不语。</P>
……</P>
是夜。</P>
前期很顺利。林芙行走在夜色中，拿着一把刀，灵敏迅捷得像天生的刺杀者。</P>
她身上沾了血，其他人也是。</P>
最后，王家村的其他人都被清理掉了，只剩下几个儿子。</P>
他们现在跪在自己的母亲面前，磕头痛哭，哀嚎着为自己之前的言行忏悔，乞求母亲放过他们。</P>
林芙一眼便看出那几位母亲的不忍。</P>
她们觉得孩子只是学坏了，远离那些畜生后还能被教好。</P>
林芙坐在高处，晃了晃纤细的双腿。</P>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看着那些母亲开始劝说起其他同伴放过她们的儿子。</P>
也看见那几个哭得泪流满面的儿子，此刻正在…偷笑。</P>
他们或许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笑，但脸部肌肉细微的拉扯间，林芙看见了。</P>
没什么意思了。</P>
林芙抱着猫站起身。</P>
这些天她也从这些女人口中问出了足够的信息。至少知道她该怎么走到距离最近的镇上，能够混入人群而不被当成异类。这就够了。</P>
林芙转身准备离开，却又突然捕捉到什么声音。</P>
她回头望去，纤长乌黑的眼睫覆下浅淡的阴影。</P>
现在就……又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