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身衣、裙撑、裙衣、绑带……</P>
一个个用料上佳、做工精细的衣服部件往身上裹，林芙哪怕身形纤细、腰肢软薄，一整套穿下来，也被勒束得有些不舒服。但这样的衣服却是贵族小姐们的日常着装。</P>
等身镜里，少女穿着水蓝色长裙，裙摆蓬起，宽大的尾部略略拖地，上衣则是时下最为流行的一字肩，将那修长的颈与单薄的肩背全露了出来，如同一枝嫩生生的花，是要人俯身去亲吻的。</P>
腰带于身后绑出一个大且轻巧的蝴蝶结，戴上的珍珠项链也坠有两根轻飘飘的白纱，被年轻男仆动作娴熟小心地系成可爱的蝶翼模样。</P>
钻石夺目的光彩在少女耳畔闪烁着，长发挽起，名贵的珠宝别入发间。丝薄的白色蕾丝手套寸寸拉进，一枚昂贵的蓝宝石戒指推入指尖……</P>
她就像是一份被精心装点过的礼物一样，要展示在某个人面前，再被亲手拆开、独自享用。</P>
年轻男仆放下手，后退两步，眼睛却像是遗失在了少女身上，收不回来。</P>
直到看见少女准备出门，他才出声道：“小姐，时间有些早，老爷应该还没有起身。”</P>
林芙拉开花纹素雅的窗帘，视线缓缓挪动着。她道：“今天天气很好，我可以先出去走走。”</P>
年轻男仆看了看窗外尚未完全亮透的天，应和：“花园里新移栽了一批紫色蔷薇，您会喜欢的。”</P>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到达往下的旋转式楼梯前，会路过另一个房间。</P>
应该也是一间卧室，不知道里面住着的是谁。</P>
高跟鞋踩在厚实的地毯上，声音几乎都被淹没在里面。身穿水蓝色长裙的少女一步步往前走着，走得轻盈且自如，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装扮与生活，优雅得毫不费力。</P>
年轻男仆跟在她身后，目光追随着。</P>
他竟突然有些理解夫人了。</P>
这样的美人确实是很容易让人发疯的。</P>
——爱到极致，或是恨得癫狂。</P>
以旋转楼梯作为分界线，这层楼的另一边也有两个房间，俱是房门紧闭。</P>
林芙一眼扫过，未做停顿，提起裙摆下了楼。</P>
一楼有一个非常宽敞的，能用于举办宴会的厅室，两侧也有房间，应该是客房。厨房和仆人居住的地方则在另一栋楼，远不如城堡式样的主楼修建富丽，隔了些距离，此时已有炊烟袅袅升起。</P>
主楼的右边有一个精心设计养护的大花园，从卧室的窗外望出去就能看见，是开放式的，里面还有全玻璃的阳光房。</P>
少女悠闲地行走于其中，似漫无目的地，视线轻轻掠过那一丛丛盛放的花朵，不曾停留。</P>
有正在花园里工作的园丁恭敬地向她问好，得到稍显冷淡的颔首回应后，反倒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林芙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暗自揣摩着。</P>
天色愈亮，林芙还想走远些探一探，身后一直跟着的年轻男仆凑近提醒：“小姐，再往前就要进入庄园外围了。”</P>
林芙反问：“不可以去么？”</P>
年轻男仆恭顺地：“如果您想要违背老爷的命令的话，当然可以。”</P>
“无论如何，老爷总是宠爱您的。”</P>
林芙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折返回花园去让园丁剪一束花给她。</P>
园丁：“您想要——”</P>
“你看着来吧。”林芙直接打断他的询问。</P>
“好的好的。”园丁重新把腰弯回去，“这些紫蔷薇开得很漂亮，您或许会喜欢。”</P>
林芙捧着一束细心打理好的紫蔷薇回到主楼。她拾阶往上，“父亲醒来了吗？”</P>
“应该起了。”年轻男仆上前去，想要接过林芙手中的花，“我帮您放回房间...”</P>
“不。”</P>
林芙避开了。她问：“你说父亲会喜欢吗？”</P>
年轻男仆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会的。”</P>
“您送的东西，伯爵一向都会喜欢。”</P>
—</P>
伯爵单独住在主楼的第三层，房间门是双开的，内部的空间相比之下大了一倍不止。</P>
这整整一层全都属于他。</P>
林芙只推开了一侧的门，推出一道足够通行的距离，站在门口朝里望了望，便缓步走进去。</P>
年轻男仆这次没有继续跟着。他站在门外，替主人拉合门扉。</P>
里面全是冷色调，紧闭的窗帘又厚又长。外面的太阳早已亮了，室内却仍光线昏暗，感受不到多少温度，似冷冰冰的。</P>
伯爵没在床上，锁扣滑动的声音响起，他从浴室里出来，规整地穿着件绒面浴袍。是暗红色的，衬得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P>
他看见了站在床边的少女。</P>
在一片暗淡里，她是一团雪似的白，披有鲜活的色彩。她像是有些好奇，在往其他的地方看，过了会儿才扭头看向他。</P>
她眨了眨眼，唇畔抿出一抹纯美的柔柔笑意。</P>
比想象中年轻一些的伯爵沉下眼眸，成熟古板的脸上显出几分极具威慑力的攻击性。</P>
少女像是有点被吓到了，迷惘懵懂地看着他越来越靠近，直到站在身前，嗓音磁性地问：“你为我摘了花？”</P>
“好孩子，”他拿过，盯着林芙说：“我很喜欢它。”</P>
“甜心，”</P>
伯爵连拿花的姿势都是端正的。他像是在思考什么，语速缓慢地：“你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P>
笑意微不可察地一滞。林芙好奇地问：“哪里不一样？”</P>
“别担心，”伯爵笑着说，“是好的变化。”</P>
“你更松弛了。这很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