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子越微微一怔,心想这大雨的天,不在处里等着下属孝敬,不在新风馆里大快朵颐,不回府上去享受暖炉清茶,偏要顶着暴雨,去看戏,不知道大人心里是在想些什么。
“我去调辆车来。”他对范闲沉声说道,便准备向街对面的一处走去。
范闲摇了摇头,反手将雨衣的帽子盖在了自己的头上,毫不畏惧外面倾盆而下的大雨,就这样走入了长街的雨水之中,任由雨水击打在自己身上那件灰黑色的衣服上。
监察院的官服很寻常,但也有特制的样式,比如雨天查案时,通常会穿着这种雨衣——衣袖宽而不长,全部用的是防水的布料,后面有一个连体的帽子,样式有些奇特,像风衣,又像是披风,雨水从天而降,落在这件衣服上都会顺滑而下。
当年舒学士第一次在京都看见监察院的这种衣服,大发雅兴,取了个别名叫:“莲衣”,用的便是雨水从莲叶上如珍珠般滑落的意思。但毕竟这种雨衣的样式有些古怪,与当前的审美观格格不入,所以哪怕有了莲衣这样美妙的名字,依然没有在民间传播开来,依然只有监察院的官员探子才会穿这种衣服。
所以如今京都的雨天,只要看见这种穿着一身黑灰色莲衣的人,大家都知道是监察院出来办事,都会避之若鬼的躲开。
范闲当前走入雨中,启年小组的几个人自然不敢怠慢,就像那个月夜里一般,分成几个方位,不远不近地拱卫着他,在寂廖少人的雨天长街上往前方走去,雨水冲击着衣服,长靴踏着积水,嗒嗒嗒嗒!雾蒙蒙里几个人,竟有着一种沉默悍杀的味道。
躬身送客的一石居东家,微微抬头看着这一幕,心里想着,这位范提司还真是位妙人,带着几个属下,竟把这身奇怪的衣服也穿出美感,走出质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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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至灯市口,雨渐小,人渐多,马车的速度缓了下来,前面似乎有些拥挤,暂时动弹不得。此时仅能容纳三辆马车并行的长街上,一辆马车从后面超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