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当今天子陛下年岁越来越长,昔日的这位圣明之君,这些年有了些荒唐的味道,整日都与心爱的贵妃娘娘,呆在后宫享乐。
天子喜好乐调,更是在前些年,亲手写下了一曲《遥望女几山》,这些年里,后宫之中便尽是这首曲子的乐调,天子陛下很受用。
也恰巧,天子心爱的贵妃娘娘,最擅长跳的舞曲,也就是这《遥望女几山》。
天子陛下沉迷酒色,逐渐荒于朝政,也就诞生了两股很大的庙堂党派。现如今庙堂党派的领头人,无非就是宰相李林甫和卫国公二人而已。
宰相李林甫去年刚过花甲,这位宰相可是从天子陛下,迁都至西京长安城,直至如今,一直牢牢把守着宰相这把交椅的权臣,细数一下,已经有了十数年。
今天没有早朝,已经很久没有早朝了,所以,相府在今日清晨,一直很安静。要搁在往常,还会有一些当朝的官吏,前来拜见。可今天应当没有,很早的时候相府之外的两条街巷,就有数十名边军把守。
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走在了相府之外。臃肿的安西大都护杨胡子,在手下军士的搀扶下,爬下了马背,抖了抖袍子,站在了相府之外。
他连夜见过了当今天子陛下,今日一早出宫,就来到了这座相府之外,每次入京,都是如此。
所以,哪怕就算没有把守在街巷两头的边军,也没有几个朝中大臣,胆敢在杨胡子入城的第二日,前来相府拜见。
曾经天子陛下问过杨胡子:“我儿,你为何见过朕之后,都会去拜见李林甫,可太子几次想要见你这位哥哥,却总是被拒绝。”
“回禀父皇,儿臣是个粗人,不知太子殿下是做何的。可儿臣知晓,父皇是当今天子,一代明君,大唐因父皇而得以太平,宰相大人是父皇的臂膀,那敢问太子殿下,是父皇的什么?”杨胡子如此答道。
天子笑了笑,赏赐了杨胡子黄金千两,还夸他忠君爱国。
可杨胡子有些话没说出口:“其实,在儿臣看来,宰相李林甫,才是大唐的脊梁,是大唐的顶梁柱,父皇?天子陛下,也不过就是坐在宰相大人的臂膀上看风景的老头子而已。”
能站在宰相李林甫肩头上看风景的,也只有一人,所以,杨胡子认天子陛下为父,但整个大唐之中,他最敬佩的,莫过于是李林甫。
宰相李林甫肩头上的风景确实很独到,天下仅此一处,可没了李林甫,谁还能一肩挑起天子陛下?挑起泱泱大唐?
杨胡子是个懂礼貌的粗人,他出身算不得高贵,若不是靠着能说会道,入了当今天子的法眼,不会有今日的杨胡子,也就没有能够镇守大唐边关,抗击突厥蛮子数十载的杨胡子。
他下了马,没有强行入府,让手下的亲卫先去跟相府之外的守卫小声嘀咕几句。
相府的守卫,眼界自然不凡,杨胡子这些年,也不是第一次两次来到相府之外,守卫急忙跑回了相府通报。
已经过了正午,天气却算不上多么暖和,甚至有些阴沉沉的味道,一场大雪,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会降临在帝都城的大街小巷。
已经在大唐权势滔天的杨胡子,就佝偻着脊背,双手插在袖管里,腰际上佩着大唐的制式横刀,他望着相府门匾上几个銮金大字,眯着眼睛笑的很开心。
手下的军士不敢问,因为杨胡子很少笑,每次笑的时候,都会杀人。
可明显,在相府之外,杨胡子笑了,不是想要杀人,他只是想着不久就能见到宰相李林甫,所以笑了。
两名边军统领,从街巷一头,急匆匆地赶来,待到近到了杨胡子身侧,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敢乱开口。
终于其中一名边军统领,还是鼓起了勇气,双膝跪地,是行大礼,他语气极快,就将刚才发现的失责之事,讲述的明白。
其实也就是一句话而已,刺杀宁不二行动失败。
杨胡子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用眼角瞥了这名边军将领两眼:“这些事情,你们自己处理,今天我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边军统领颤巍巍地站起了身,不敢在言语,可终究没有受到责罚,也没有新的命令下达下来,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跟在杨胡子身边已久的亲卫,自然明白杨胡子的意思,急忙对着边军统领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放心的离去。
这才让边军统领微微松了一口气,低着头缓缓退出了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