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酒楼与茶馆之间的街道中间,围了一群人。
上前一看,地上跪着个女娃,头上插了根草。旁边站着的男人,个不高,右颊上生着颗大黑痣,痣上留着三茎长毛。一领绿色衣敞开来穿,露出肐褡一身横肉。
这时候,围观看热闹人的议论声传到了赵遥香耳朵里:
有人说:“这又不天灾人祸的,怎么还卖起女儿来?”
又有人说:“就是啊,咱们桃溪镇虽然不比天子脚下,但也是人人安居乐业,户户丰衣足食……”
还有人说:“还被卖为瘦马,真是造孽。”
只见这厢,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抬着女娃的脸在瞧,那孩子十岁左右,脸盘白白净净,眉眼清清亮亮,倒生得一副好相。
老鸨道:“皮相倒是不错,张开嘴巴我看看。”
见女娃没有动,遂使劲掰开了她的嘴,左右瞧了瞧,那样子像买牲口似的。“这是在换牙吗?不行,得打折扣。”
“我说妈妈诶,二十两银子不贵了。”
“哼,这小小年纪的,我还得白养她几年呢,十三两。”
“十三两?”脸生黑痣的男人苦着脸用手比了个三,一脸的不情不愿。但也没有办法,“十三两……就十三两吧。”
“你这个杀千刀的。”交易将成之际,孩子娘哭喊着来到,人群忙给她让开了一条路。她拉起女儿,母女两个哭成泪人。“我就这一个女儿,你还要把她卖了。你这没良心的啊!”
“哎哎哎,我说这买卖还做不做了?”老鸨有些不高兴地道。
孩子娘抢言道:“不做!我只这一个女儿,我舍不得啊!老天爷,您怎么不开开眼啊!”
“你嚎什么丧?我还没死呢。要哭回家哭去!”脸生黑痣的男人一面骂妻,一面又对老鸨陪笑道,“家里急着钱用呢,妈妈你看能不能……”
“不能。”老鸨一口回绝,轻蔑地看他一眼道,“说好的十三两就十三两。”
“成交!”
“不行,不行!”孩子娘急得来撕打他,“不能卖我的女儿,不能卖。”
脸生黑痣的男人一把夺过妻子的手,横眉立目瞪着她道:“不卖她,哪里会有钱去玉阳,去寻我那命苦的外甥女?你不要忘了,当年可是你卖了我妹妹……”
“当年……”妇人辩道,“当年家道中落,而你吃喝嫖赌,日子几乎过不下去。”
“那也不是你卖了我妹妹的借口!”
“可我是把她给了来桃溪镇游赏的老爷,人家在玉阳可是大户。”
“再大户也是给人做姨娘!”脸生黑痣的男人一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大。
“哎哟,我不活了。”妇人撒泼坐到地上。“玉阳闵家门第显赫,怎么就委屈你妹妹了。倒是你要把我女儿卖到窑馆做窑姐儿,我不活了啊!”
人群中的闵扶兰听到他们提到玉阳闵家,不由心头一颤。因为她的生母桃姨娘就是从外面买回来的。
遂禁不住上前问道:“请问你们说的玉阳闵家可是占了大半条永安街的那家?”
赵遥香闻得她说话,转过脸来看着她。
脸生黑痣的男人又道:“什么街什么街的我不知道,但这玉阳能有几个数一数二的闵家?自然就是那世代簪缨的北定侯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