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研仰视着这个被情所困的男人,突然有些明白他家国师的执着了。
爱而不得本就是人生之苦了。可他所爱之人竟还是以这样一种羞耻的方式被人所夺去,那就更会让他生出一种偏执来。
“今天晚上,我会将我的所有堵住都押在这场豪赌之中。”他嘴角轻勾,幽幽的目光凝视着浩瀚的夜空。子研从他潋滟的紫眸里看到了他的野心和一个男人……所不能承受的屈辱。
夺妻子恨,夺位之恨……这个横空出世的陆淮起毁了他的前半生,让他的心头怎么不能恨。
子研瞧见他说这话时唇角边的笑容诡谲畅痛,阴森鬼魅,他心头一动,启唇轻言,“国师,您放心。天理昭昭,善恶有头,该是陆淮起欠你的,他就要血债血还。他一定不会好的。”
殷离靳一只手轻抚着胸口,子研的话,他深以为然。
哪怕是到了今世,陆淮起也该为他的所作所为负责。
前世,他毁了他的新婚,这一世他也可以毁了他现在展望的一切。
“国师,时辰也大概差不多了。”子研仰望了下天色,又在殷离靳的耳畔边轻声提醒着。殷离靳唇角轻轻一压,这个时刻终于要到来了。
陆府。
陆淮起还是不放心,还是想让御医再给沈青黎诊治。沈青黎真的没有觉得她身上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了。
她现在唯一介怀的是……她昏迷期间做的那个梦。
梦里那个搂着那个小姑娘的皇帝长了一个和陆淮起一样的下巴。
陆淮起是真的不放心沈青黎,他让御医在边上的耳房候着,随时听候他们的差遣。沈青黎不习惯别一大堆人围着嘘寒问暖的感觉。她在劝说了朱氏一番后,又假装说自己累了要休息,朱氏这才暂时答应回去歇息。
但在朱氏临走前,她又对陆淮起嘱咐着,“阿黎今晚要是又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你一定要让人通知我。”
陆淮起知道朱氏昨夜都没有睡好,今早又是起了个大早。白日里忙了一通,以她这种娇弱的身子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种奇迹了。
他应下话后,朱氏这才忧心匆匆的离开。
好不容易送走了朱氏,沈青黎从床榻上爬起来。陆淮起刚又要伸手将她按回床榻,沈青黎扬着两条柳叶眉提议道,“屋里很闷,我们出去走走吧。”
今晚明明是她和陆淮起的新婚之夜。如果不是她突然出事,这个时候她和陆淮起就应该……洞房花烛了。但依着她现在的身子,陆淮起哪里还敢对她做什么啊。
总不能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直憋在屋里尴尬着吧。
出去,还是出去走走吧。
沈青黎心里这样想着。陆淮起大概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并没有反对她的提议。不过今晚外面的夜风吹得很凛厉,他让人拿来了一件赤狐披风。
把她整个人裹在披风里后,陆淮起这才愿意她离开屋子。
沈青黎一出屋子,迎面果然就有一阵凛厉的风儿向她扑来。她走在前头,陆淮起走在后头。两人一前一后。
现在虽然已经是深秋时节了,不过院子里还是有茶树开了花。夜风一吹,地面上铺满了层层的茶花花瓣。人踩在上面,轻灵柔软的,感觉像是踩在云朵之上。
沈青黎轻呼了一口气,转身还是将她昏迷时做的那个梦告诉给陆淮起。
“我自己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生活在一片迷茫之中。我没有以前的回忆。所以我只能用力的抓住我现在拥有的一切。也只有我现在经历的这一切才是最真实可靠的。”
沈青黎不好意思把她之前做梦,梦到被男人欺凌的事情告诉给陆淮起。其实,也就是今晚,她和陆淮起成了亲,她才想将白日里梦中经历过的事情告诉给陆淮起。要是平常时刻,有什么事情她都喜欢自己扛着。
靠人人倒,靠山靠倒。
只有她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陆淮起听完她说的事情后,伸手摸了摸他桀骜凌厉的下巴。月色下,他笑的和煦温柔,“诚如你说的,梦里搂着那个小姑娘的皇帝长了和我很相似的下巴。那就当做是我吧,如果我是那个皇帝……我也会像你梦中的那个男人那般强取豪夺的拥有那个小姑娘的。”
真是拥有强大逻辑的土匪啊。
沈青黎心里吐槽着陆淮起,她之所以一直对那个梦耿耿于怀,也是因为亲眼见证过青梅竹马的两个年轻人被人这样强行的分开,实在是太过可惜的一件事情了。
如果她自己是她梦到的那个小姑娘,这样和心爱的人分离,那心里该有多绝望啊。
陆淮起双手负后,在花园里的一棵石榴树前站定。
石榴树上结了许多的石榴。
陆淮起伸手轻摘下一个石榴,有用掌力将那个石榴一分为二。
石榴籽一颗颗的,人们通常用石榴籽来寓意多子多福。
他将一半的石榴递给沈青黎。沈青黎接过,放在手里把玩着。
“男人羞辱男人的方式有许多种。女人并不是某个男人的附属品。如果我是你梦中的那个皇帝,我是不会用掠夺自己皇弟的妻子这种方式来羞辱自己的皇弟的。人生在这个世上就有许多苦了,能遇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姑娘实在是太难了。我为什么要以这种几乎等于自虐的方式来抢夺一个根本不喜欢我的女人。这样没有意义。”
沈青黎安静的听着,她也是刚刚发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陆淮起真是一个卑鄙得总能用他的歪理给人成功洗脑的人。
“但你梦里的那个皇帝却是这样做了。我觉得……如果我是那个皇帝,我这样做的目的就只有……我也是真心的爱慕这个女人的。这种爱慕,强烈到让我可以卑鄙来不惜动用任何的手段来将那个女人困在我的身边。”对他这种大男子汉思想严重的人来说,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姑娘,这就已经够丢面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