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细心之人,放在沉浸读书,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不对,现在一想,才觉得不对,他看完最后那点古籍内容,过去时间也不长,小荷真要是那时候替油灯换了灯芯,这回儿也不会睡得那么沉。
而除了小荷之外,他这小宅院也就几个仆妇和干粗活的下人,可没什么人用胭脂。
要说自家小院近来有什么不同。唯有刘言送来的那一株梅花了。
仔细再一回忆,书房里的香味,可不有些想是梅花的味道么?
想到这里,陆清忙叫醒了小荷,小姑娘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见到自家老爷站在旁边,看到了自己偷懒的模样,小脸一时涨红,慌里慌张的站了起来,一边脸还有枕在手臂上的印记,嘴角也有些口水。
“小荷,刚才我叫你换灯芯你可听见了?”
“老……老爷,小荷错了,小荷不该偷懒睡觉……”
小丫鬟低着小脑袋,喏喏的回答。
陆清摇了摇头,果然不是小荷,于是拍了拍小丫鬟的脑袋,安抚道:“没事儿,以后困了就回房睡,不要睡这院里头,不然着凉了还得老爷我替你请大夫,你先回去吧。”
“嗯……嗯?”
小姑娘点着头,忽然觉得不对,老爷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以前可少不了要说教一番的,虽然都不会责罚,可也得听上好久的唠叨。
“去吧,怎么了?难不成还真要老爷我略施惩戒?”
陆清无奈看了自家这个迷糊的小丫鬟一眼。
听到这个,小姑娘忙拜了拜,匆匆的就跑了。
陆清见此,摇了摇头,这才转头看向了那一株梅树。
叫走小荷,就是怕这梅树确实有妖异,伤了人就不好了。
话说回来,他倒是想起了此番回乡得自神尊的提点,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和先生外出游学访友,沾染了什么污秽,现在看来,若是这梅花有异,自己或许是在刘府文会之上染上的异力也不一定。
而刘言那略有几分扭捏的模样,或许也是受人吩咐,才送来的这梅花,其中兴许也与这一株梅花有些关系。
按了按怀中那一张得自彭水神的神符,陆清心定不少,随即行至梅花身前,看着短短一个下午,已经恢复了几分娇艳的梅树,略作沉吟,随即开口道:“听闻世间万物都有灵性,是以天地间但生灵慧者,除我人族之外,还有妖物、精怪的存在,此类能变活人,融于人间俗世,凡人不能识破。”
“我不知方才添灯者何人,亦不知是男是女,但想来与阁下有几分关系,我也不瞒阁下,我家中自有长辈,乃是神仙中人,阁下若要害我,讨不得好出去,而阁下若是不愿显身,明日我便叫人将这一株梅花送还刘府,届时或有损伤,可莫要怪我?”
也是寻思之前添灯之人经过自己身旁,真要是要对自己下手,当时或许就可以,所以应该没有太大的恶意,陆清才如此言述,否则他这会儿也不会一个人继续呆在院中。
“妾身并无害人之心,还请公子勿要怪罪。”
正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自身前梅树上传来,不一会儿,便见一朵梅花落下,随即化作了一名红妆少女,少女模样清雅可人,面色略有几分苍白,不过正如寒梅傲雪,颇有几分清灵之气。
陆清虽听过不少神仙妖物的传闻,到底不曾亲眼见识,但见这少女出现,心中略微一惊,也是退了一步。
不过好歹并非常人,还算淡定。
随即问道:“看来方才添灯之人便是姑娘了?未知来我府上有何目的,信之兄将姑娘送入我这院中,可也是受姑娘影响?”
“公子勿怪,妾身并无恶意,妾身本是那刘府一株腊梅,早在刘家老太爷入住,便已在其中……”
梅妖似是怕陆清有什么误会,将自家来历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
原来这梅妖姓贺,名作腊梅,本就是一株腊梅,早年被人栽植在庭院之中,好生照料,渐生了灵性,后来那户人家败落,女主人更是死去,许是沾染了几分人世情感,灵慧渐显。
再后来,那宅院被刘仁豪买下,这刘老太爷身旁,却伴有一名妖类前辈,与她不少指点,算是她的师父。
她这一脉修行,因与人世牵扯不少,须得与凡人伴生,才能有所进境,前番见陆清灵玉资才,又有几分不凡身份,这才求了‘师父’,叫刘言送到了陆清府上,想求取一分机缘。
“妾身修行,并非害人之道,反能补益公子,以来能改善这宅院风水,增长灵机,二来也能通透灵慧,叫公子读书多生了悟,也不会摄取公子什么东西,只是托庇公子门下,好做修行而已,还望公子准许妾身在留在府上。”
陆清才知其中还有这等因果。
早年刘府变故,陆玄并未与后辈言说,他自然也是不知道,只大略知晓当年自家舅爷似乎还救过刘府的老太爷,现在看来或许也是与神仙妖魔有那么一些牵扯。
对于梅妖一面之词,他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的,但是此前刚好有彭水神尊提点,说是有自己的机缘,看来这机缘就在此处,所以听完贺腊梅一番话,心中有所念动。
他倒不是在意什么好处,只是对自己没有损害的话,他也不介意助人为善。
而且因为家中故事,对于异类他也没有太多看法,甚至因为陆玄小时候的教导,更是明白与异类为善没有坏处。
记得当年舅爷就说过,异类人性不足,念头最纯,能辩善恶,恩仇必报,最好是不要交恶,毕竟世间机缘不少,谁也不知道这结下恩仇的异类日后有个什么功果,要是寻上门来,少不了麻烦。
结恩还好,还有好处,要是交恶,哪怕不伤性命,也是平添烦扰。
如此琢磨之下,陆清沉吟片刻,随即道:“也罢,刘家与我家算是世交之好,你既然能在刘家安然待了这么些年,想也是无心作恶的,此事我也就不多做计较了,至于你说的那些好处,我不是很在意,你喜欢在这住下,自己静静待着便是,莫要惊扰了我这院中的下人便好,如有来客,也不可显露人前。”
“多谢公子!”
贺腊梅喜道。
“你也不必急着太高兴,我不知你修行何等法门,也不知能否助益,所以坏话说在前头,若是修行不得长进,你可与我明说,届时我在去刘府寻人,将你送回,且不可在我府上生事,否则别看我好说话,却也有书生意气。”
陆清警告一句。
“腊梅不敢。”
贺腊梅忙摇头。
随即不知想起什么,有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只是妾身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愿,不知公子能否答应。”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