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谷场的一只蜻蜓优雅地在风中惬意摇曳,无忧无虑。
本是爽秋时节,岁月静好。
可是旁边的箩筐里钻出一只凶恶的黑猫扑了上来,惊得蜻蜓扑扇翅膀逃窜而去。
像是一个引线般,许力贤的身体忽然颤抖了起来,他抱住了自己头,把脸掩藏在双手中。
“我是个怪物,对谁都不安全。”
他的声音沙哑而自责。
“那你要去什么地方?”辰风问道。
“远离我母亲,远离小梦,远离她肚子里的孩子,远离村庄的人,去到一个不会伤害到别人的地方。”许力贤疲倦地说道。
他心中的包袱仍然放不下,袭击楚金林,差点杀害自己的妻子孩子,差点伤到自己的朋友,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做着无法被原谅的事情。
他以一种奇怪的方式重新活了过来,为了不让人担心,他告诉小梦自己很好,告诉所有人自己会珍惜活过来的机会。
可是这两天入睡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着那种血腥的情景,他害怕自己失去控制把身边躺着的那个女孩撕碎,害怕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再去伤害自己在乎的人。
他打算离开。
只要离这里越远,小梦和肚子里的孩子就越安全的,村里人也会安全。
“你离开了真能解决这件事?”辰风问道。
许力贤咬牙颤声道:“二柱他死了。”
“他和你不一样,没法救。”
许二柱很早就出事了,他是死在执天者手上,被顶了身份。或许那天从土坑里挖出的那具无脸尸体就是他,或者在手术室燃烧的那个假的楚大雄是他,辰风无能为力,季阿公会想办法和许二柱的家人沟通。
“是因为我。”
“与你无关。”
“如果不是我给他介绍这份工作的话,他还不会出事……”
许力贤把二柱的死归咎到自己头上。
“就算你没有介绍二柱这份工作,执天者仍然会杀死另一个人,也许是洪辉叔,也许是楚大雄,甚至可能仍然是许二柱。”辰风说道。
执天者总归会杀死一个人,夺走他的脸,伪装成那个人。他选择许二柱,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身形和许二柱差不多,如果是这个原因,许二柱无论做什么,都没法逃过一劫。
许力贤摊开自己的双手,看着自己的手慢慢长出了鳞片,长出利爪,那尖锐的爪子闪着寒芒,在阳光下显得如此阴冷,曾经还有鲜血沾染在上面。
“即便如此,我的存在只会给周围人带来灾难。”
他的眼里充满了厌恶,他厌恶自己的兽性,厌恶现在的自己,他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一个纯粹的人,而是一只野兽。
只要体内存在着一丝兽性,对谁都不安全。
辰风默默地看着许力贤的利爪,那长在人手上的利爪,显得格外不自然。
他知道许力贤在想什么,从小在泥巴里一起打滚长大的玩伴,彼此之间都很了解对方。
许力贤并没有多宏伟的抱负,他只想当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好兄弟,好好赚钱,努力养家,这就足够了。
可是命运给他开了个玩笑,打得他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