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沫熙说得生气,周雁翎忍不住轻声道:“叔公,李大哥岂是那种贪官污吏可比?他说要练一支敢战精兵,那就一定能够练成!”
周沫熙看了一眼周雁翎,沉声问道:“你这丫头,当真就如此信他?若是将来练不成,又该怎么说?”
“若是我练不成精兵,听凭老先生发落就是!”
李星汉站起身来,慷慨激昂道:“如今我大明天下,内有流寇作乱、外有鞑靼女真之祸;朝堂上文官结党营私、贪腐无度,武官贪生怕死、畏战自保。又值年年大旱、饥荒肆虐、瘟疫横行,如此下去,必将天下大乱、大厦将倾。”
这番话说得在座几人悚然动容,却听李星汉继续道:“岳武穆说过,文官不贪财、武官不怕死,天下便能大治。我李星汉虽然只是小小一总旗,却甘愿做一名不怕死的军人!我连死都不怕,还怕练不出一支精兵?”
不怕死和练成精兵之间,着实没有多大因果。只是他说的豪气干云,让人不由自主的热血沸腾,浑然忘了去抠他字眼。
“啪!”周沫熙一拍桌子,激动赞道:“甘做不怕死的军人,说得好!”
说着,周沫熙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冲着李星汉深深一稽道:“李总旗,恕老朽老眼昏花,竟不识得真英雄!”
“老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身,小子可当不起你如此大礼!”李星汉赶紧将他扶起来。
周沫熙和李星汉双手相扶,眼神中流露出激动神色:“前些日子,李总旗拔刀相助、甘冒奇险救出雁翎丫头和我周家堡数名青壮,老朽就已经铭感于心。刚才老夫一番言语试探,就是想看看李总旗是否如同雁翎丫头所说那般,乃是天下少见的奇男子!”
“李总旗果真没让老朽失望!少年英武、文武全才,且有胸怀天下的凌云之志,假以时日,定当天下扬名!老朽不才,愿召集我周家堡良家子弟,助你一臂之力!”
李星汉大喜过望:“多谢老先生相助,小子定然不负老先生所望,练出一支敢战精兵,守护这一方平安!”
“不过,老朽还有一事相求!”周沫熙话音一转道。
“老先生请讲,只要小子能够做到,绝无推辞!”
周沫熙回头过去,对着身旁仆役道:“赶紧去把博远那小子给我找回来!”
仆役匆匆寻人去了,李星汉忍不住问道:“老先生,你这是何意?”
周沫熙还没有开口,一旁的周雁翎倒是悟到了他的用意,不由得巧笑道:“叔公,你该不是要把博远堂兄交给李大哥吧?”
“还是雁翎你这丫头最聪慧!”周沫熙轻抚银须道:“我正有此意!”
“哈哈,李大哥你这下有难了!”周挺拍掌大笑道:“博远堂兄可是咱们周家堡头号疲沓难缠人物!”
周雁翎瞪了他一眼:“小弟,当着叔公,你胡说八道什么?”
周沫熙无可奈何的苦笑道:“挺小子说得没错,我这唯一的孙儿博远,自小被宠溺贯了,就是头号疲沓难缠人物!老朽也是别无他法,才想到将他送入军旅当中淬炼一番。可边军糜烂,也只有交到李总旗手上,老朽才放心。”
李星汉奇道:“老先生要把唯一孙子交小子手上?我那里可是边墩,条件异常艰苦不说,还时常和鞑子厮杀拼命,老先生难道不怕?”
“怕?与其让他长成一个败家子,还不如战死沙场来得荣耀!”
李星汉皱眉道:“若老先生下了决心,那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只要是我手上的兵,统统一视同仁,没有优待一说!不练脱几身皮、舍不得一身剐,当不了我手下的兵!老先生若是舍不得!”
“哈哈哈,如此最合我意!只要能够把我这孙子练出一个人样来,老朽定有重谢!”
正说着话,从堂下偏偏倒倒上来一人,冲着周沫熙嬉皮笑脸道:“爷爷,你找我?”
转头又冲着周雁翎嬉笑道:“雁翎堂妹,几日不见可又长水灵了!哎,不知道将来便宜了谁去!”
李星汉上下打量此人,见他不过十八九岁年纪,长得倒是斯文俊秀、细皮嫩肉,身材瘦高,一身竹绿绸衫更是衬得卓然不凡。只是他脸上嬉皮笑脸、没个正行的摸样,实在有辱斯文。
“咳咳!”周沫熙板下脸来,不由分说道:“博远,上来见过三十二边墩的李总旗!”
这当然就是周沫熙唯一的孙儿周博远,却见他斜眼一瞟李星汉,鼻子里面立马喷出不屑来:“小小总旗、粗鲁军汉,当得起我周博远一礼么?”
李星汉嘴角慢慢咧开了,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冲着他出声道:“你叫周博远?可读过书?”
“哧!区区军汉,也敢提读书二字?我周博远自幼博览群书、才高八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比管仲乐毅!”
这货把自己当诸葛亮了?
李星汉不动声色的又问一句:“既然如此有才,为何不考个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