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岐晟凑到他耳边过去问他,
“表哥如今官家病重,你……你可有心思做太子?”
“啊……”
燕守敬一愣脸色大变,
“晟弟说些甚么?这时节如何能提此事?谁做太子自有官家定夺,如何是我想做便做的!”
燕岐晟应道,
“官家膝下只你一个,又患眼疾不能识物,日子短倒也罢了,日子久了那各地的奏章如何批阅?眼看着辽兵已成南下之势,诸事有谁主持?”
“咳……想来官家主政多时,于此事必也有应对之法的!”
“嗨,甚应对之法,总归要人理事,若是不交到自家儿子手上,难道还要交到刘通之辈手中不成?”
燕守敬只是摇头,
“此事干系重大,非你我能左右的!”
燕岐晟却道,
“事在人为,今日兄弟有心助你,只等哥哥一句话了!”
燕岐晟左说右说,他只摇头到最后竟闭口不言,燕岐晟见他如此却是脾气上来了,当下一拂袖道,
“你我虽不是亲兄弟却是胜似亲兄弟,如今兄弟一片诚,你倒要左右搪塞看来一是信不过兄弟,二来倒是真无此心思,即是如此兄弟又何必在这处自讨无趣!”
说完便起身要走,那燕守敬这时才拉了他道,
“晟弟不必动怒,这……这事……实在有些干系重大,岂容我想一想……”
燕岐晟应道,
“这事有甚好想,我也不瞒表哥了,此事乃是我爹爹授意,昨晚已是写了信到河东去,若是你有此心,我们必助你。还有你那未来的岳父李文昌,他在士林之中颇有威望,只要我们几家联手必将你推到太子宝座上的!”
燕守敬听了垂眸不语,一直待到燕岐晟不耐烦时才轻声道,
“且容我想一想!”
燕岐晟闻言精神一振,点头道,
“好!明日你还来这处取水,我还在这处等你,这庙里的庙祝和下头茶水摊的老板是自己人,你以后有事便传信儿给他们!”
“嗯!”
燕守敬低声应了,转回去与那人又换了衣裳,这才出去到神泉前,此时日头高起那泉眼之中果然潺潺有水涌出,众人见状都啧啧称奇,燕守敬学着旁人模样以香敬后,又用玉瓶装水封好,郑重背负在身后,这才与众侍卫下山去了!
燕守敬将那水背回宫中时,已是日近晌午,进到皇帝寝宫却听官家在里头正大声怒吼,
“一个个没用的东西,除了只会让朕修身养性便没有别的法子了,若是患病个个都要病家自己修养,拿你们来又有何用……”
说到这里头便传来器具破碎之声,外头伺立的宫人们个个身子一抖,头埋得更低了,燕守敬只听里头有人战战兢兢应道,
“官家此疾虽因身起,但病根实在心窍之中,还需静养辅以药物才是……”
“药物为辅……朕每日里吃了多少药,为何半点儿效用也没有……”
“……宫中湿寒还请官家早日移居到温暖之处才是……那龙盘山中有温泉行宫……”
……
在外头等了许久那群灰头土脸的御医才自里头出来,燕守敬这才缓步进去,将背上的神泉水奉了上去,
“父皇,儿臣已将神泉水取回!”
“嗯……”
程胥过来接过,又拿人取了玉碗,将水倒入玉碗之中便要奉上去,燕瞻却是抬手一挡冷声道,
“让他喝一口!”
程胥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燕守敬,又取了一个碗倒些出来给燕守敬送去,燕守敬垂眸看看了清澄无比的一碗神水,双手捧了一口饮尽,程胥过去轻声道,
“官家,二皇子喝了!”
燕瞻嗯了一声,
“等上一会儿再将碗端来!”
燕守敬跪在那处等了半柱香,程胥这才送了碗过去,伺候燕瞻饮了下去,燕守敬守在燕瞻床前直到天黑,这才缓步到了外头却早有宫人等候,
“圣人有请二皇子!”
燕守敬闻言身形一顿,良久低低道,
“知道了!”
到了那慈元殿中,夏后已是端坐在上方,瞧见燕守敬进来双眼微眯,冷声道,
“二皇子最近功课可有进益?”
燕守敬闻言低头应道,
“近来父皇龙体欠安,儿臣伺候身旁有些……有些懈怠了……”
“哼!”
皇后沉下脸冷冷道,
“荒唐,学业之事乃是逆水行舟,如何能因些许事情懈怠躲懒?你如此不知进取,实在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