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以粥就了小菜,一个却是以甜汤配了果子,两下无话都是在席间灌了一肚子酒,半点实物无有,这么相对吃了个精光,便都摊在榻上看外头烟火。
燕岐晟瞧得兴致来了,便起身拉她,
“我们游湖去!”
穆红鸾吃了东西便犯懒赖在榻上不想起身,只是摇头不起,却被他过来一把抱起来往门外走去,
“放我下来,让人瞧见怎办?”
燕岐晟应道,
“这院子里人都未有,你怕甚么?再说我们便到外头湾子里,我记得那处有一艘小船!”
两人这般出去果然在湾里寻到一叶小舟,栓在那柳树下头,这厢上船去便操弄起来,穆红鸾久在北地,坐船已是上辈子的事儿了,见他弄得摇摇晃晃连瞌睡都被他吓醒了,忙两手扶了船舷,
“你倒是会不会啊?”
燕岐晟也是未曾弄过,此时却不能露了怯,只拍胸口道,
“放心,包在小爷身上!”
当下立在船头将那撑杆往水中一戳,微微一使力,那小船儿却是砰一声撞回到岸上去了,穆红鸾吓得一声尖叫,燕岐晟嘿嘿笑着一抠头,
“倒是忘了方向!”
这厢过去站到这边船头,撑杆插到岸边淤泥之中,才将小船撑离了岸,
手忙脚乱又摇摇晃晃间总算是将船撑到了湖心,燕岐晟将手里的撑杆一扔,到船中间来坐到她身旁,
“我们便在这处看吧!”
不远不近,无人来打扰!
伸手一摸穆红鸾的手却是有些冷,这才想起来把人抱出来却是连件外头衣裳都没有拿,忙把自己大氅撑开把她抱进了怀里。
穆红鸾前头吃了酒,后头又吃了一碗粥,现下酒气发散出来便有些头晕,她如今不比前世那酒国里的英雌,多少酒都醉不了,这一世可是不成!
此时酒气上涌便有些身子发软,便索性依到燕岐晟怀里同他一起看那湖边绚丽明艳的烟火,这时节湖风虽有些凛冽吹面微带冰寒,只燕岐晟一手揽了她腰,一手拉了大氅遮得严严实实,低头时两人气息相闻,热气上涌并不觉着寒冷。
燕岐晟低头双眸明亮闪动,双唇轻轻贴在她微冷的脸颊上,
“长真……长真……”
喃喃低言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明,却是隐隐透了一丝不安与忧心,穆红鸾叹了一口气,心知自己还是伤了他!
她的性子一向爽直,拿得起放得下,前世里见惯了男女情事,总不知那些左一个右一个,个个都要藕断丝连,左右逢源的是怎生心思,常常暗暗唾弃!
到后头她恋上赵敬,也是一头扎下去,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情,她只当爱恨从来分明,一个人心里只那么大,如何能放下许多人?
这时节她身在局中才知晓,原来一个人的心真的会硬塞下两个人,挂着这个便觉着对不起那个,念着那个便又觉着对不起眼前人!
想起来倒真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光!
你瞧瞧……长青被你伤着了吧!
唉!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环抱了他劲瘦的细腰,
“长青,是我对不住你!”
燕岐晟低头轻轻一口咬到了她挺翘的鼻尖,
“不许说……”
不许说!你对我心有愧疚是因着心里想着别人,我宁愿你冲着我大呼小叫,拳脚相加,理直气壮,刁蛮跋扈也不要你这般小心翼翼,畏首畏尾,这一点儿不像我的长真!
我要的是长真全心全意的对着我盛气凌人,而不是这样心虚愧疚的小心讨好!
穆红鸾与他相知多年,只需一个眼神便知他心中多少未尽之言,心下苦笑眼角微湿,
“多少的好女子任你选,你为何偏偏就挑中了我!”
燕岐晟爱怜的用鼻头轻轻触着她鼻头,
“这事儿你问我爹去,他给我定的亲,结发鸳盟恩爱不疑,穆红鸾……这辈子我们是不死不休了!”
“傻瓜!”
“傻便傻吧!左右你是我的妻子,他是我表哥,我们公还公,私还私,我尽心扶他上位,你安心做我妻子,以后他后宫佳丽,三千宠爱,我们自生儿育女与他再不相干就是!”
穆红鸾闻言有些诧异,
“长青还要扶他上位么?”
燕岐晟哼一声应道,
“男子汉大丈夫恩怨分明,家国俱是大事,官家如今摆明了昏庸无能,扶了表哥上位是为了这大宁朝,为了这天下百姓,我们公私分明,各还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