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近冬日,西湖岸边风冷鸥高,行人稀少,却只见残荷败叶满目的凋零,龚茜只觉此情此景正应了凄凉心情,缓步走在堤旁,正自怨自怜之间,却见对面来了三骑,当先那一个一身的红衣,乌发红唇,身姿妖娆,不正是蒲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么。
立在道旁隔着帷帽恨恨瞪她,眼见着她打马过来,却是咦了一声靳住马头又转回来问她,
“这位小娘子,我们可是认识?”
龚茜咬唇半晌才摇头,
“不认识!”
穆红鸾疑惑道,
“即是不认识又为何盯着我瞧?”
说盯着瞧是客气了,根本就是恶狠狠的瞪她,那目光凶狠便是隔着帷帽都能让人感觉出来!
龚茜又咬咬唇恨恨道,
“我……我们虽不认识,只是见你一介妇人如此当街纵马,即不掩面又不戴帽,实有失体统!”
穆红鸾闻言有些啼哭皆非,没想到今日出来跑马倒遇上了一位老古板,当下在马上一拱手笑道,
“原来竟是位女先生当面,却是我失礼了!”
她语带调侃,却惹得龚茜无名火起,当下应道,
“你也莫讥讽我,女儿家便应循规蹈矩,随意出门已是大胆,为何还要抛头露面示于人前,且还要纵马疾驰,惊扰路人,你……你这样便不怕夫家休了你么?”
穆红鸾一听,更是纳闷了,心中暗道,
“这位是谁呀?怎得无缘无故的教训起人来!”
想到这处,便也跟着冷下了脸来,眉头一皱直起身来,
“我与小娘子素昧平生,我夫家休不休我与你何干!”
说罢打马就要走,龚茜见状倒来了性子,上前一步挡在她马身前道,
“你也不必如此刁蛮,虽说生了一副好容颜也不可恃宠而娇,生生将好福气给折了,长……你丈夫对你极好,便是你无法生育也不肯纳妾,你更应好好惜福,恭顺贤良不可任性才是!”
一番话说的穆红鸾眉头皱成了川字,
“你从何处得知我不能生育的?”
“临安城中都传遍了,旁人只不过没有当你面提而已……”
穆红鸾很是诧异的瞧了瞧身旁的紫鸳和绿绣,两人也一脸莫名,紫鸳性子急,当下指了人骂道,
“你这女人好生奇怪,我们骑我们的马,你走你的路,我们夫人如何与你何干,倒要你在这处造谣胡说,甚么临安城中都传遍了,你要是敢再胡说八道,我立时撕烂了你的嘴!”
说话间便要跳下来与龚茜撕扯,她在偷儿窝里混了许久,旁的不会撕打动手是半分不怵的!
龚茜见她说着说着就要动手,倒是吓了一跳,后头的两个丫头见了忙来拉她,
“大娘子,我们快走吧!”
忙忙的拉了龚茜便走,龚茜犹不死心还回头叫嚷道,
“你就是太过凶悍,还不许夫君纳妾,你现下仗着美貌得宠一时,日后令丈夫嫌弃,必要休你出门!”
这话嚷得不光是紫鸳便是绿绣都气得变了脸,当下打马就要去追,却被穆红鸾抬手拦住了,“别追了!”
当街追骂实在有些难看,
“紫鸳,你想法子跟上去,瞧瞧她们是谁家的?”
紫鸳应一声,想了想却打马往岔路而去,瞧明三个女子行走的方向,自岔路抄到前头去等。
穆红鸾坐在马上却是回头问绿绣,
“这临安城中几时传我不育了?又几时传我不许世子爷纳妾了?怎得随随便便路旁一个女子便能指着我骂了?”
前头一桩她可不认,这后头一桩嘛,便是认了也无妨,她倒恨不能昭告天下,令妇孺皆知。
绿绣想了想也莫名道,
“奴婢从未听人说起过,不如回去查一查?”
穆红鸾窝了一肚子火回到临翠园中,到天黑时分紫鸳回来了,
“夫人,那女子进了一家姓龚的人家府上,奴婢打听过了这位姓龚的户主在太常寺任职博士……”
“姓龚?”
穆红鸾想起自己那些册子来,让秋兰取出来翻了翻,
“哦……原来是老王妃那边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