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上来道,
“夫人,这是寺里管煤的杂役,特意背了煤过来……”
三人点头倒是不以为意,穆红鸾没来由的颈后一凉,微微偏头看那杂役,低头垂睑,身形虽不高大,但削瘦有力,他此时正以长长的竹夹,将竹篓里的银炭夹入了炉中,穆红鸾眼一扫,见他伸出来的手上虎口处竟有旧茧!
穆红鸾不动声色收回了视线,转脸与崔夫人与黄夫人说话,那杂役装好炭后便躬身告退,抬头偷偷瞧了一眼穆红鸾。
待得人影消失之后穆红鸾却是眯起了眼,
“此人步伐轻灵落地无声,行进时颈微前倾,手微向后扶于腰间,这是轻功极佳又随意预备出手的姿态,听他呼吸绵长几近无声,定是位潜伏匿杀的好手……他是甚么人?在这娘娘庙中竟会藏有此种人,难道是冲着我来的么?”
待回到了那小院之中,却是将自己的侍卫传了进来,细细描绘了那杂役的模样,
“将那人拿下好好盘问!”
“是!”
六名侍卫去了四名,待到天黑时回来报道,
“夫人,我们去到庙中那人已是不见了!我们问过庙里的主持,那人乃是月前寻到庙中求活计的,只昨日背煤回去便向管事的和尚请辞下山去了!”
穆红鸾眉头一皱旋又松开,
“无妨,派一人回去蒲国公府中再召些人来,这几日要小心戒备!”
打发走了侍卫,自己立在屋中细想,
“虽说人未寻到,但看来此人在这庙中定是有所图,他倒也机警,觉出我起疑便立时离开了……”
此等做法必是江湖上的老手所为,也不知他是不是真冲着自己来的?
在脑中想来想去也想不起自己在江湖上何时得罪了人,难道……是蒲国公府得罪的江湖仇家?
只外头的事她一向不过问,长青虽要同她略提一提,但细节处也都是略过不提,说不定是蒲公府得罪的江湖人士?
自然……也有一两成可能是与那崔夫人又或是黄夫人有牵连的人物,只不管如何当前自是多加派人手,保卫众人安全。
当下又叫了紫鸳进来,却是沉着脸正色道,
“最近几日多留意身旁陌生的人进出……”
紫鸳有些不明白,
“夫人可是出了事儿?”
穆红鸾将今儿在庙里的事情一讲,紫鸳也是皱了眉,
“只可惜奴婢身手太差,今儿一日竟是半分没发觉有这样的人在附近!”
穆红鸾应道,
“这类江湖高手隐藏行迹的功夫十分高明,你瞧不出来也是正理,只以后进出小心……更要小心看顾着黄蕊!”
那丫头呆憨憨地怕着了人家道儿。
紫鸳点头道,
“夫人放心,奴婢必会好看着蕊小姐的!”
……
当夜蒲国公府的侍卫便又来了十人,分做了三班在院外轮流当值,只接下来几日却是一派安宁,穆红鸾并未觉察出不妥当的地方。
一直待到下了东山回转蒲国公府都未觉出异样,便有些疑心是自己太过警惕,
也许只是偶遇了江湖人士,其实对她并无恶意?
回到蒲国公府上因着本就深居简出也不怕有人敢硬闯蒲国公府,又有每日庶事繁身,便将此事放在脑后并未向长青又或是公爹提起。
待又过了十日,眼看着天气凉似一天,崔夫人果然送了信儿来,说是瞧中了一位少年郎,姓朱名叫做黔勇,在家里排行老三,上有两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父亲乃是富阳县令,官声倒也是清廉。
此子面容俊美,人才出众,性子也是温文有礼,年方十七,并未娶亲。
穆红鸾见那信上略略的写了几行,却是嫌写得太过粗略,便派了人约崔夫人见面,想要详问一下那朱黔勇的情形。
崔夫人回信称,正是凑巧前头依她所言寻到了朝天观的一位归元子道人,说是极通阴阳之术,不日便要前往朝天观拜访,因着穆红鸾是道门弟子便邀她一同过去,断一断那道人是否有真本事,届时正好详说此事。
穆红鸾见信点头,
“如此一方二便倒也省事!”
便拿了信给书房中端坐的燕岐晟看,燕岐晟看了应道,
“那朝天观在临安城郊五里一座小山之上,虽路程不远但道路难行,待五日后我得了空便送你过去!”
穆红鸾应道,
“你事务繁忙,若是送了我去来回便要一日,倒不如我自己过去吧!”
燕岐晟闻言皱眉伸手拉她过来立在自己面前,一头扎入她怀中,闷闷道,
“长真即是知晓我事务繁忙,怎得还要因着外人的事儿耽误我们夫妻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