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实在听不得便应道,
“命苦又如何?你前头做了十几年大家的小娘子,前呼后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们这些却是打娘胎出来便被扔在破席上养着,待到五岁时便被亲爹娘卖了出来,说起命苦岂不是比你更惨……”
一番话说的玉荷无言,想了半晌才道,
“你自小苦惯了便不觉着了!我可是没有苦过的……”
梅香听了劝道,
“即是你知晓自己现下的处境,便预备着要在这处唉气到老么?想要日子过得舒坦些,便还要自己踏实肯干才成,现下入了这府里,夫人对下人十分宽容,这是难得的主人家……”
只她说是说,那玉荷半分没有听进去,只是垂了头暗暗的撇嘴,梅香见她左耳进右耳出的样了,知是说不听了,便住了口叹气道,
“你不听也罢!”
说着也不想与她在屋中唠叨,自己拿了活计到外头绣去了,趁着这几日天气不错,在外头晒晒太阳,也比听玉荷在屋子里唉声叹气强。
只她这么一出去端坐在廊下低头刺绣的样儿,却是被人进进出出的瞧见了,这一瞧便瞧进了心里,后头跑去求了杨大强牵线搭桥成就了一桩姻缘。
可见这世上情爱之事,端地是捉摸不定,复杂难明,月老这红线牵得实在率性!
这倒真是汲汲营营转头空,无心插柳却成荫!
这是梅香的姻缘,日后过得夫妻和美,儿女孝顺,便在这处提一提!
那宅子眼看着便是已封了顶,主屋里只剩下上油刷漆,打造的家具也是两头进行,现下已是差不匈,外头园子要四处平整地面,挖池子、种花草、修院墙、铺石面等等,穆红鸾便对燕岐晟言道,
“这处不比临安四季温和,在这里种植花草,还不如搭了棚子自己种些兰州没有的新鲜蔬果,又能吃又能看……”
燕岐晟笑道,
“这家里的事儿自然是你说了算,慢说是种菜便是种人参我也依你!”
穆红鸾闻言白了他一眼又道,
“花草少些也有好处,可以将地面平整出来,平个演武场所,也好做我们练武之用!”
燕岐晟闻言却是连连摇头应道,
“不妥!不妥!”
穆红鸾闻言恼了,气道,
“你才说了一切由我,怎得不过转脸又变谱了!”
燕岐晟凑过去搂了她细腰笑道,
“我在军营之中练得已是够多了,回到家中只想同长真换个地儿练一练,你若是有心演练,不妨将我们那床给做得大些,也方便腾挪开手脚!”
说话间便带着人往榻上倒去,穆红鸾却是气得捶他,
“我这是在说正事儿呢,又往歪里带我,你能正经些不?”
燕岐晟动作仍是不停,只是笑道,
“我可是正经的很呢……”
两人这厢胡闹了半宿,第二日穆红鸾起身,却是发觉不对劲儿了,只那小腹处似被人扯着筋一般的疼,一下一下的扯得肠子都拧了起来,不由有些色变。
燕岐晟自净房之中出来,见她脸色苍白的蜷缩在那处,忙关切的过去问道,
“怎得了,可是昨晚受了凉?”
伸手就摸她额头,长真身子骨一向康健,少有生病的时候,乍一见她这样,他心里立时就紧了。
“我……”
穆红鸾刚要说话,却只觉一股暖流涌了出来,当下就变了脸,忙掀了被子一看,却见月牙白的亵裤上有一抹淡淡的粉色显现,燕岐晟忙问,
“这是甚么回事?”
穆红鸾忍了疼勉力一笑道,
“想来应是月事来了!”
自打从临安出来她便停了药,一路到了兰州,诸事缠身,这几个月月事有时来得早些,有时晚些,只当是水土不服也未用药调理,算一算前头一回隔了足足有三十来日了,难道这是才到了?
当下对他道,
“我自出临安便未服药,想来是这一回有些难熬了!”
她还当是没有吃药调理以至的腹疼。
燕岐晟闻言急道,
“那还不快去请了大夫瞧瞧!”
当下忙一撩袍子出去,连声叫了人套车,自己去街面上寻了一家看着最大的药堂,进去将银子往柜面上一砸,把那坐堂的大夫往车上一推,就把人给拉到了客栈之中。
那大夫进来惊魂未定,坐在桌前直喘气儿,一听说是月事不调,忙冲着燕岐晟连连摆手道,
“将军啊!您也真是心急,小的可是专治外伤的大夫,于妇科不精通啊!”
兰州这城中,男多女少,又常年战事,自然是治外伤的大夫为多,燕岐晟进去问也不问便将人拉来,听大夫这么一说立时傻了眼儿,愣在那处瞧着穆红鸾有些赧然,穆红鸾见状,饶是小腹处还在隐隐做疼,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