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儿快去瞧,那临安第一悍妇太子妃殿下,要同前头死了女儿的李大人,在御前打官司喽!”
如此连喊十遍,闻者大喜,扔下手头的事儿便往外跑,那买东西的东西不要了,一把抓过银子,
“东西以后再买,此时看热闹要紧!”
那卖的东西也不气恼,忙蹲下去把垫地的兜布四个角一拉一绑,扔给旁边的人道,
“刘二哥替我守着,我去去就回!”
那刘二哥大恼,只恨自己手脚慢了些,
“老子还想瞧呢!且等等我!”
将自己摊上的东西与他的合在一处,往后头铺子里一扔,
“劳伙计帮忙照看一下!”
刘二哥也跑了,那铺子里的掌柜的闻讯出来,回头喝道,
“好好看着铺子!”
自己也提着袍子跑了,留下两个苦着脸的伙计你瞧我眼,我瞧你眼,突然同时撒腿儿就跑,却不料慢了人家半步,另一个已窜出门去,剩下那个只得跺脚捶胸,大呼悔矣,
“早知晓有今日,便应无事在家练练腿功!”
这么一呼一喊应者涌涌,往那宫门前一挤,放眼望去,人头攒动,不知情的还当是百姓们要逼宫造反呢!
燕韫淓闻听得报却是来了兴致,
“看来此时事朝野内外都是十分关注!”
下头众臣听了心中暗道,
“可不是人人都私下议论么,偏你老人家还没事儿人一般不理不睬,一心包庇,到现下又来装甚么无辜!”
燕韫淓抚着胡须想了想道,
“罢!即是如此,朕便索性做一个真正的青天老爷!”
当下吩咐道,
“来人啊!摆驾宫门前,朕要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当着诸位卿家与百姓,断一断这案子!”
这厢果然率众官移驾到宫门之外,外头众百姓自知进不去宫门却又舍不得热闹,正围在五十丈外交头结耳间,却见得宫门大开,有一众铠甲披身,手持刀剑的侍卫出来驱赶众人,有人见状叫道,
“侍卫大哥,我等可是在五十丈之外,为何驱赶于我等!”
侍卫应道,
“陛下发下话来,说要当着百姓的面断此案……”
此言一出百姓尽皆大喜,
“好啊!好啊!”
听得有热闹看,立时倒也自觉起来,依从着侍卫的指引,纷纷后退自去抢占高处以便观望,众百姓见得陛下果然摆驾宫门之外,又有百官随从,当下忙个个伏身在地,叩头山呼万岁,燕韫淓立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之上,抬手下压四面立时鸦雀无声,只听得他道,
“诸卿,众位百姓父老,今有中侍大夫李耿扶棺为女伸冤,状告太子妃穆氏以势压人迫死其女一案,因事涉皇族,朕也不能包庇袒护,若有差池便是寒了众卿与百姓的心,今日朕便在此时此地当着众位之面,为他们二人断一个公道,还请诸公父老做一个见证!”
百官立在两旁慌忙躬身拱手,
“臣等不敢!”
下头百姓听得却是纷纷叫好,跪下山呼,
“陛下英明!”
燕韫淓又示意众人肃静,
“多说无益,待叫上二人来我们听个分明!”
这厢果然叫上了那扶棺而来的李耿,李耿见这阵仗却是心中更加忐忑,旁人不知,他如何不知?
这位前蒲国公,今日的皇帝陛下,一向的老谋深算,心机颇深,今日敢当着满朝文武与临安城百姓的面将这事儿摊开来说,必是有所依仗,想到这处他不由暗暗心惊,
现下的情形若是不成,便没有退路了!
当下拿眼去瞧那鲁淮逸,却见他一脸肃容,眼角都不斜一下,他也心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说不得就是一个你死我活之局,不过事至今日,他也只得咬牙硬着头皮了!
当下上前跪在当场高呼万岁,燕韫淓应道,
“李爱卿不必多礼,你且将你的冤情道来!”
李耿当下咬牙含泪又将前头的事儿一一道来,他所言所说实则没有半分虚假,若是换了旁人便真要中了这个以人命设下的圈套,只可惜他遇上的乃是一对善演擅骗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