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玥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
张阳苦恼地挠了挠头,心说有点角色扮演的味道了。
王婶脚步匆匆而来,禀报道“县侯,玄奘和尚又来信了。”
夫妻俩本来是挨在一起坐着的,见婶婶来了李玥的正了正神情,恢复了严肃的模样,闭目端坐。
在婶婶面前,她还是挺老实的,不然会被两位婶婶数落。
“嗯?这是我们骊山的纸张。”张阳一碰到纸张便清楚了这是自家造出来的,信纸是用羊皮包裹的。
张阳解开捆着羊皮的绳子,拿出内部的信纸。
这才看清楚玄奘的字迹,信中说的内容很简单,他将那位许敬宗派去敦煌的女子感化成了佛女,那女子在平日里一直在佛前坐着。
她还说出了许敬宗的安排,玄奘让这个女子在佛面前说出了这一次去敦煌的真实目的。
得知真相之后,玄奘和尚不仅没有将她赶走,反而是接纳了她。
而那女子也从此放下了凡尘中的苦恼,一心跪在佛前。
张阳越是看神色越是凝重,说起来这些用来对付玄奘的手段显得有些轻率了。
派出去诱惑玄奘的女子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被他感化了。
“这玄奘和尚的道行高深呀。”张阳皱眉看着,玄奘和尚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写了这封信。
已经不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了,张阳现在的心情无比平静,玄奘和尚还说了天可汗的仁慈并不是真正的仁慈,那不过是他为了寻求利益的一种手段。
既然要论人心,张阳觉得玄奘这种道德至上的说法是错误的,执笔而起在他的字下方写上你总是将人分门别类,说的是每个人有所独有的,确定的品性。
说人是善良,残忍的,聪明的,愚蠢的,勇猛的,冷淡的,等等。
人并不是这个样子……我们总是把人按照这样分门别类的,这并不符合实际。
人同河流一样,有的地方宽,有的地方窄……
人往往变得不像他自己了,其实,他仍旧是原来的样子。
张阳继续写道玄奘和尚,我读过得书不多,以我的学识和见地我说不出这样的话,我也没有这么高的境界,这些话语是一个叫做托尔斯泰的人讲过的。
玄奘和尚,你所向往的世间,与我老师所写过的狂人日记有何区别?
我依稀记得当年我的启蒙老师讲过一个叫做伽利略的人,借用在当下想要告诉你,你所追求的那些不该在老旧的经书中寻找。
我们真正该追求的应该是我们本身的生活,应该是走入生活当中去,群众才是这个世间真实存在的。
那么敢问,你求的是什么,是你的心安理得吗?
你也有私心,你也永远都不可能超脱凡尘。
写完这封书信,张阳搁下手中的笔,晾干了墨迹之后,将它重新包进羊皮纸中,“还请婶婶将此信交给送信的僧人。”
王婶郑重接过书信,又道“村子里又送出去一批火器,有三百门火炮和一百颗土雷,李靖大将军说想要更多,铁匠坊的工匠们做了不少部件,都已经运到山下了。”
张阳点头道“嗯,我知晓了。”
婶婶笑着点头,带着信件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看完夫君的这封回信之后,总觉得心思清明了许多。”
李玥说着话,伸展了一个懒腰站起身。
张阳点头道“这都是我以前的老师教的,他的话总是能令人增长精气神。”
“我们也要教给弟弟妹妹们,还有我们的孩子。”
见媳妇不再自称妾身,张阳长出一口气,她终于恢复正常了。
与大食的战事在即,不断有粮草和火器源源不断送去波斯。
但大唐依旧很安宁,人们好像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安宁,有吐蕃人,突厥人,西域人,他们来到长安城学习中原的文字,典籍,学关中话。
大唐的府兵越来越少了,但大唐的人口越来越多了。
张阳看了田亩中南瓜的长势,果子已经结出来了,每一个只有鸡蛋大小
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应该庆祝才是。
戴上自己编织好的草帽,张阳卷起衣袖拉着一车车火器底火零件上山。
黄昏天色下,从田地的那边远远看去那个正在拉着车的人,他走得很吃力,一步步将货物往山上拉着,脚步很扎实,很缓慢。
拉了一车之后,他坐下来歇息片刻,擦了擦汗水继续拉着。
他所表现出来的毅力与耐心令人佩服,过了两个时辰,山下五车货物就这么被拉走了。
拉货时,肩膀被绳子勒得通红。
李玥脱下夫君的外衣,看着健壮的肩膀上有几道触目惊心的红印,这红印好像要溢出血来。
王婶递来的药酒,“这是孙神医用烈酒泡制,他老人家说这用来活血化瘀最好。”
李玥迟疑地拿过王婶递来的药酒,这些天两位婶婶总是去看望孙神医,时不时会带来一些药材,说是还要为将来再添个孩子做准备。
对此,夫妻俩又羞,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李玥将一些料酒倒在棉布上耐心地擦拭着,问道“疼吗?”
“还行,不是太疼。”
“以后这些事情让村子外面的士卒去办,他们不是要火器吗?就让他们自己来拉。”
听着她心疼的话语,张阳笑道“很久这么高强度锻炼了。”
夜里,小清清今天拉着小武和小慧一起睡了。
张阳烤了一些羊肉,切好之后,装入盘中,趁着羊肉还热乎的撒上一些细盐。
李玥切了一些胡瓜,再煮了一些芹菜都放在桌案上。
往碗中倒了一些酒水,她疑惑道“怎么想着要喝酒了?”
切成段的芹菜煮过之后口感还不错,过了一遍油之后入口也没觉得涩。
张阳吃着芹菜笑道“我去看了,种在田埂边的南瓜结果了,看模样还不错。”
“那确实应该庆祝。”
李玥往酒碗上倒上一些酒水,闻着酒香抿了一口,叹道“可惜葡萄吃完了。”
“嗯,卖了六千贯钱,已经是不菲了,上官仪收了不少葡萄种籽,来年就要扩大种植了。”
“嗯!”她重重点头,又喝了一口酒水,面色就开始泛红。
看着还显得可爱,生儿子前后她戒酒一年,现在总算是尝到了酒味,此刻醉得有些快。
张阳夹给她一块羊肉,“别光喝,多吃点,不然夜深了就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