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颔首道“裴行俭这个小子现在忙得焦头烂额了吧。”
房玄龄会意一笑,这些事情都瞒不住陛下,别看陛下坐在皇宫,但对长安的风吹草动了如指掌。
他躬身回道“陛下明鉴,当各县要改建作坊至今,裴行俭已是心力交瘁。”
李世民放下了手中的奏章,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闭眼揉着鼻梁,问道“玄龄觉得裴行俭继续放在京兆府合适吗?”
房玄龄道“陛下,裴行俭是不是在京兆府的位置上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让上官仪发挥出多少才能。”
“嗯,玄龄的意思是用裴行俭来磨炼上官仪?”
“陛下是要培养下一代的相才,那就要观察更久。”
“张阳说过要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
“臣以为,对骊山来说此话是不错的,可对朝堂来说还要看一个人价值有多大,还要看他能为社稷出力多少。”
李世民讪讪一笑,睁开眼重新坐正身体。
房玄龄躬身将姿态放得更低。
“玄龄与上官仪可有来往?”
“臣为朝中选才,不需要与谁有来往。”
“嗯,你与辅机不同。”李世民沉声道“就依你所言,让上官仪任职京兆府主簿,看看他能够做到何种地步,以观后效。”
“臣这就去安排。”
中书省的任命下发。
翌日,上官仪就换上了京兆府主簿的官服,走在长安城的朱雀街上。
许敬宗疑惑道“陛下怎让上官老弟去京兆府做个主簿。”
上官仪笑道“或许,陛下觉得下官在秘书监亦无用吧。”
“去京兆府任职,总比在秘书监整日与案牍为伍的好,至少可以施展拳脚了。”
俩人走到京兆府门前,裴行俭早早就在官衙门前迎接了。
“上官兄。”裴行俭连连行礼,“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是陛下明鉴,让下官来京兆府助长安令。”
三人难得聚在一起,许敬宗道“上官老弟是从骊山出来的,裴老弟又是骊山弟子,你们二人可在京兆府大有一番作为。”
狄仁杰近来总是与晋王殿下为伍,俩人时常去曲江池走动。
“晋王殿下,此事不简单。”
“如何不简单?”
狄仁杰双手背负,皱眉道“朝中有意,让上官仪取代裴行俭。”
李治琢磨了片刻,又道“仁杰是觉得裴行俭在京兆府办事能力不行?”
“裴行俭在波斯立下奇功,治理京兆府确有成效,但总给人一种束缚手脚的感觉。”
李治笑道“父皇用人向来谨慎,上官仪出自骊山,有所起复也是理所当然,不用多想。”
狄仁杰又道“朝中与骊山有关的官吏也越来越多了。”
李治劝道“仁杰且放心,姐夫向来对仕途一道没有兴致,上官仪之后,再也不会有官吏与骊山相关,裴行俭是最后一个。”
见狄仁杰又灌下一口酒水,李治皱眉道“仁杰,柬之平日里虽懒散,他说的多是胡话,有句话还是挺对的。”
“哪里对了?”
李治啧舌道“你应该少与那些不良人来往,你看看你喝酒的模样,以我们骊山规矩,年少不该如此饮酒,就连姐夫也常常戒酒。”
“骊山县侯平日里不饮酒吗?”
李治点头道“如无必要,是不喝酒的。”
狄仁杰放下了手中的酒碗,“若不喝酒,人生何其无趣。”
“人生的乐趣有很多,姐夫常说要给自己一些期待。”
“对。”狄仁杰十分赞同地点头,“十天不喝酒,十天后大醉一场,妙哉。”
李治有些无语,不想劝他了。
张阳觉得朝中用度上太过不节制,用银钱没有章法,岑文本也觉得朝中用度应当再三考量。
至少当初在张阳的种种建议下,朝中开源节流之策颇有成效。
可递交了奏章之后,陛下却不给答复。
这让岑文本感觉很失落。
“岑中丞,陇右急报。”
岑文本没了兴致,“交给郑公。”
本就闲来无事,他改口道“递来,老夫交给郑公。”
“喏。”那小吏将文书递上。
岑文本打开文书看了一眼,又没了兴致,将文书放下。
沉默了许久,他又拿起文书看了起来,从陇右迁来的乡民越来越多了?
而这些乡民在陇右失去了田地,想要来长安城寻个营生。
大唐成立才多少年,陇右门阀的寿命比之前隋都要久。
门第、衣冠、世族、势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陇右的门阀与陛下之间的纠葛,都是陈年旧事了。
而且李唐江山社稷与陇右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些陈年旧事只有陛下能管,别人都管不了。
他们还不让骊山在自己的地界种树?
这都是什么破事。
岑文本又放下这份奏章,刚放下片刻,犹豫着拿了起来,交给另一个小吏,“给郑公。”
“啊?”那小吏先是愣神片刻,看今日的岑中丞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模样,也不好推脱,双手接过回道“这就去给郑公。”
急报除了给朝中,也给了骊山,张阳将书信放在了媳妇面前。
看向墙上的地图,陇右在长安城的西面,也就是陇西。
地理位置夹在河西走廊与长安地界中间。
自灵台到天水郡都是陇西地界。
这个地界的当年也是们名门望族盘踞的地方,北魏时期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