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姜氏，出身世家大族，从前朝时便已经十分显赫了。</P>

姜家曾跟随萧家打下这片天下，有着从龙之功，家中自然贵不可言，姜皇后还在闺中时就颇有盛名，才德俱佳，便被选为了太子妃。</P>

“只是，皇后她也有自己的难处。姜家么，家大业大，盼着她光耀门楣，自然希望她能诞下一个嫡出的皇子。”</P>

“早年间，她也曾有孕，可惜没有保住，这么些年也就只生下了一个莹雪公主。姜家人眼看着张贵妃势大，又听闻张贵妃有孕。”</P>

“这不，火急火燎就送了姜才人进宫来。奴婢猜测，姜家人定是盼着姜才人能诞下皇子，再养育在皇后名下了。”</P>

她说完，意味深长看我一眼。</P>

我能明白碧玉的几分意思，挥挥手就示意碧玉下去。</P>

良久，我一边吃饭，才一边明白了早晨在椒房殿里的时候，那位太医诊断皇后病情时说的那些话了。</P>

皇后郁结于心。</P>

她为姜家付出良多，辛苦操持宫闱，到头来自己作为皇后，没能诞育皇子，家人便又送了女儿进来。</P>

名义上，是帮她，可实际上呢？</P>

说到底，皇后也是不易的。</P>

她心里必然不好过，急切盼望有子却不得，难免焦虑，宫里又有个张贵妃虎视眈眈，姜才人对她亲厚，然则姜才人心里却也未必没想着利用她。</P>

想通了这些，我叹了口气。</P>

夹在筷子上的龙井虾仁也掉在了盘子上，打了个滚儿，落在了桌面上。</P>

“小主……”</P>

云珠见我这副样子，也有些担忧。</P>

我摇摇头，正欲说话，忽然身后的门被人“嘭”的一声给推开了。</P>

骤然有刺眼的阳光闯进来，我眯了眯眼，刚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张贵妃呵斥道：“大胆燕婕妤！”</P>

“你竟然还在待在椒房宫里，冲撞了皇后娘娘！”</P>

她声色俱厉，呵斥完了以后，便侧过身去。</P>

听着张贵妃的话，我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一看门口，就见张贵妃侧身以后，她竟然扶了太后进来。</P>

这下，我不得不起身跪拜。</P>

“嫔妾见过太后。”</P>

我恭敬有礼，太后却直直走过我的身侧，并没有叫我起来。</P>

她到了一旁最上首的椅子上坐下，我只看着她的群裾，听她问道：“哀家听闻，皇后今早吐血了？”</P>

“是。”</P>

我刚回答，张贵妃也抢着答话道：“可不是么？先前嫔妾就说过了，燕婕妤此人实在是大大的不吉利。”</P>

“太后娘娘您想，自从她进宫以后，宫里出了多少事情？先是嫔妾小产，然后是吴才人小产。”</P>

“昨夜好好的元宵灯会，她来了，那巨龙不知怎的竟然起火了，冰面还破裂了，皇后娘娘也因此受了伤！”</P>

“嫔妾还听闻，昨夜皇后娘娘发热，她一走，淑妃照顾一夜，皇后便也好转了不少。”</P>

“谁知今日一早，她来了，皇后娘娘又吐血了，不是她不吉利，冲撞了这么许多，又是什么！？”</P>

她说完，瞪我一眼，拿了帕子掩面啜泣道：“太后娘娘，您是不知。吴才人她，她是再不能生育了！”</P>

此话一出，太后也有些震惊的神色。</P>

不过她的脸色到底很快收敛了下去，只是对着张贵妃叹息了一口气，然后道：“如此，倒是委屈那个孩子了。”</P>

“贵妃。你回去以后，便也宽慰一下吴才人吧，她也不容易。”</P>

张贵妃眼角隐隐有些泪珠，颔首应了，又将视线投到了我的头上，问道：“那太后……燕婕妤如何处置？”</P>

她们一提起我，我便俯首拜去。</P>

“嫔妾实在无辜。诸多事宜，实在非嫔妾之故。”</P>

还是那句话。</P>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P>

“无辜？”</P>

太后冷笑，目光逼视着我。</P>

我想，她应该是期盼我认罪，或是流露出恐惧吧。</P>

我眼神却是平静的。</P>

心无旁骛，实在是坦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