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萧昱也冷落了张贵妃，罚了一年的俸禄，令她闭门思过三个月，就连即将到来的除夕宫宴，也不被允许出席。</P>

这是极大的处罚了。</P>

历来，除夕宫宴与会者不少，宗室王爷王妃们都会朝见皇后和贵妃，张贵妃一旦不出席……王妃们自然也没机会拜见她，转而只用拜见皇后即可。</P>

这对于一向以来喜欢和皇后较劲儿的张贵妃来说，那便是实实在在的“输”了一回了。</P>

她回头宫宴结束，王妃们出宫与好友们再闲谈起此事，恐怕宫外也得晓得张贵妃如今的窘况。</P>

那脸面，丢得可太大了！</P>

彼时，我与淑妃说起此事。</P>

她靠在贵妃榻一侧，淡淡看着窗外的飘雪，这是今年冬日里的第一场雪，十月底来的，起初只是星星点点。</P>

这会儿要到傍晚了，雪也渐渐大了起来，宛如鹅毛。</P>

“距离除夕可还早着呢。”</P>

她感慨了一声，又想起什么，问道：“皇后娘娘可好些了么？也是我不中用，伤没好全，也不好去看她。”</P>

这已经是奉先殿着火以后的十来日时间了。</P>

淑妃那日崴脚，又有点烧伤，这些日子皇后侍疾，多半都是我和姜采女在侧。</P>

原本萧昱是不乐意姜采女照顾皇后的。</P>

姜采女极力恳求，说她与皇后同出姜家，这是她该做的，加之皇后醒来，见着姜采女这样子，触动情肠，也就答应了。</P>

“皇后娘娘她……”</P>

想起皇后，我亦不免觉得有几分黯然。</P>

那日奉先殿失火后，我虽第一时间救出了皇后，可她被房屋坍塌的砖瓦砸中，意识有些模糊，倒在地上，没法子躲避那些火。</P>

她的烧伤比淑妃严重许多。</P>

左边小腿几乎一小片都有伤势，还有右手的手臂上，和脸颊一侧。</P>

现在十数日时间过去，皇后的高热退了，性命是无碍了，就是太医说，她身上的烧伤，很难祛除疤痕。</P>

不仅如此。</P>

皇后原本身子就不好，此番遭此劫难，以后恐怕要汤药不离口了。</P>

“情况不太好。”</P>

我大致讲了皇后的伤势，淑妃听完，也叹息。</P>

我俩在这种时候，互相看了一眼，交换完眼神，我便知道，我和淑妃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情。</P>

对于皇后而言，她受伤，亦或是以后需得时常喝药那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P>

最重要的是……</P>

她身为国母，以后少不得出席各种宴会，被命妇们拜见，以及三月里的亲蚕礼等等，她有诸多要出场的时候。</P>

可她身上留了疤痕。</P>

手脚也就罢了，有衣裳遮挡看不出来，脸颊却是……</P>

也不知道涂上厚厚的脂粉，能不能遮盖住。</P>

要是不能……</P>

这日。</P>

我陪着淑妃用了晚膳，又叮嘱她少吃鱼虾这些发物，尽可能清淡滋补，才趁着雪，回拥翠阁。</P>

前脚刚到，我收了伞，要抖落上面的雪，身后忽而有太监细长的声音传来，他道：“燕婕妤。”</P>

声音耳熟。</P>

回头一看，是魏公公。</P>

他身后跟着的，还有凤鸾春恩车。</P>

我是许久不见凤鸾春恩车了。</P>

自八月起，回纥滋扰河湟谷地，萧昱忙于国事，便很少召幸妃嫔了，我也没怎么再去过乾元宫。</P>

今个儿他怎的想起我来了？</P>

“魏公公，这是？”</P>

我还忍不住问了句，怕弄错。</P>

魏公公含笑，撑着伞到我跟前，将我让进伞里，缓缓道：“皇上今个儿翻的是小主您的牌子。”</P>

“这不，因着时辰有些晚了，奴才亲自带着凤鸾春恩车过来了，还请您上去吧。”</P>

“里头备了炭火，早烧得暖融融的了。”</P>

在廊下站了一会儿，我的脖子是进了不少风，先前去淑妃那儿，因为离得近，也不曾拿一个汤婆子什么的。</P>

现在一听有暖暖的炭盆，我心中一动。</P>

“好。”</P>

我对魏公公笑笑，将我手里的伞交给云珠，便跟着魏公公上了凤鸾春恩车，往乾元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