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俯下身认真听了听,对着小高摇了摇头。电影正是上映的日期就在今天,森林坐在镜子前认真打扮了一通,方才才见过记者,如今外面依然是人声鼎沸,不消说就知道她如今有多火了。
肖宁捧着花忙前忙后地伺候,倒是一刻都停不下来。
“这白玫瑰是谁送的?”森林斜眼角斜了斜花架上的娇艳的白玫瑰,对着新来的助理大声道。
“这个呀,送花的没说名字,不过,”肖宁整个身子凑到花架上,小心将花送到她跟前,“小姐,这里有卡片,赶紧看看就知道了。”
“这里,有些人就是会招蜂引蝶。”方梅信步走到她身后,想要看清楚送花的名字。
森林说不震惊是假的,这个人和她从没有过交集,这时候送花过来,实在是有够奇怪了。
她将卡片攥到手心,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这些事,用不着姐姐来操心,还是多花些功夫到演戏上吧!”
方梅最讨厌别人说她演技不好,她气的将花架上的花一股脑打到地上,愤愤道,“你做的那档子事,圈子里没有人不知道。”
说完,又跑到对面菁儿的位上,“菁儿妹妹你也说说,有些人根本就不需要演,看着就很假,你说是不是?”
菁儿放下手里的剧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前一部戏阴差阳错,她也跟着出了名,但和森林的梁子也从此结下了。
“你倒是说话呀!”方梅又推了推她。
肖宁看着森林恐怖的脸色,弯下腰将花一枝枝重新插了回去。
“梅姐,犯不着生气,气坏了自己可就不好了。”菁儿说着又拉了她一把,两人先后出了化妆间。
接着,几个工作人员哗啦啦一阵统跑了出去。
肖宁整个人埋着头仍旧摆弄着手里的花枝。
“还弄什么,都丢了,脏掉了的花,插回去是什么样子!”森林淡淡看了一眼花枝,将手里的白玫瑰递给她,“把这个插上。”
肖宁答应了一声,抱着散落一地的花枝跑了出去。
此刻,偌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人,森林看着镜子里面容姣好的女子,似乎脸有些僵,她对着镜子试着做出最完美的笑容,然而一连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只得作罢。
孔子健那个老色鬼,真是不知羞耻!
她低着头看着包里的剪刀,一点点将手里的卡片剪碎,直到确信看不出来上面一丁点的字迹,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她位置斜对角就是方梅的化妆台,抽屉里整整齐齐放着最最名贵的化妆品,她打开胭脂盒抹了一点在脸上,气色果然明艳了许多。
“小姐,外面有电话过来。”肖宁急匆匆过来,正看到她在方梅的位置上化妆,惊得往后退了两步。
她不是没听过剧组里的评说,但没办法,她需要这份工作。
森林笑了笑,喊她过去,一手捏着她的脸颊,女孩不过十七岁上下,比她要小上3岁,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她的眼神告诉她,她怕她。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抹点胭脂好不好?”
肖宁害怕极了,她偏过头,不敢对上森林的目光,“小,小姐,一位姓贾的少爷打电话找你。”
森林猛地松开手,用手帕快速擦掉指尖的胭脂,丢进垃圾桶。
“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肖宁回头看了眼方梅半开的梳妆台,慌忙跟了出去。
森林坐着黄包车刚到这边就有些后悔,这边层层叠叠的小居民楼,两侧高高低低的破瓦房,她原是寻了好几个车夫,才有一个晓得这么个地方。
她拎着包站在街口,街上偶尔走过几个神色怪异的年轻人,车夫还在她身后不远处停着。
“小姐,我瞅着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趁早回去吧!”车夫是上了年纪的大叔,明显不想惹事。
森林瞅了瞅寂静的街角,终于,远远地一个乞丐朝她走了过来,一顶破毡帽遮住了整张脸,但身形却是十分相似了。
果然,那乞丐离她一米远的位置抬了抬眼,一点点挪了过来,森林这才看出他身上还挂了彩,脚上只剩下半只鞋子。
“贾少爷?”森林捂着嘴,微微侧头细细看着他。
贾平雨默默叹了口气,稍微一动弹身上就疼得厉害,他从口袋里掏出借据递到她面前。
“三千大洋?”森林惊地说不出话,这人是输的有多惨呀,“白凤呢?”
“被人抓了起来,他们放了我就是为了筹到钱,你知道的,我爹一毛不拔,绝没有这些钱。乔家,如今自顾不暇了,我实在没有办法,想请大明星你帮帮我。”他哭丧着脸,用乌黑的手掌擦了擦脸颊。
“你可真是厉害!”森林说着又上下打量他一眼,“连自己老婆都能输进去!”
贾平雨不敢反驳,越发缩着脑袋站在旁边。
“这些钱都是你输的?”森林又将借据摊开看了一遭,这些钱可不是小数目,她根本凑不出来。
“我也搞不清怎么就这么多了,他们说,若是三天内不将钱凑齐了,就要将她们丢到黄浦江里去。”他说着,呜呜咽咽大哭起来,这可是一点不带说谎的。
森林看他这样,果真是落魄至极,心里又气又急,看着借据也是无奈。
“白凤现在怎么样了?还有你老婆?”
“她们现在还好,只是,”他怯怯看了她一眼,越发将脑袋往领口里缩了缩,“过几天,就不知道了。”
“你一分钱没有?”
若是如此,森林又是不信的额,毕竟贾家有一半的业务都是他在打理,若说没有一点私房钱,也是不可能的。
“我若是有,还至于落到这个模样,”他顿了顿,擦了擦眼角,终于视线清楚多了,“上次那批货,可没那么容易转手,上面都是有批号的,一般人都不敢接。”
森林四下看了看,远处靠墙站着一个老人,正抽着烟卷,对上她的目光,大声吹了个口哨。
“你记得,这话给我永远烂肚子里,若是再让我听到,”她从怀里抽出一把小手枪,对准他,“我就先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