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明过去轻轻将女子抱进怀里,这些日子她受了苦,因而身形也是格外瘦削,两只眼睛也红肿着。
“人不是我杀的,曲连云和玥儿的事情都和我无关。”
范明忙点头,梗着嗓子道,“我都知道的,我都知道,你绝不会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可是我爹他说相信我,却又替我认了这罪名,如今我连见人的机会都没了。”她说着拔下面上的轻纱,整个人又哭了起来。
范明见她如此难受,心中实在不忍,可是一切已成定局,他又能如何呢?
孔霞飞默默哭了片刻,方才回过神坐下,“我今日来是有件事请你帮我查过,祝枝山的那一方砚台?为何会在玥儿手里?”
范明想起那日的时候,支支吾吾又说不出话,他不该骗她,可是那些事情总是羞于启齿的,因而在嘴边遛了一圈,终于又咽回肚里去了。
“倘若你不告诉我真相,我恐怕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孔霞飞说着已经往柱子上去撞,她的范大哥最是心软,绝不会不告诉她。
范明果然急急拉住她,两人一起跌到地上,他叹了口气,右手抹去她脸上的眼泪,拉着她坐到窗台边上,外面雨淅淅沥沥下着,打湿了方才桌面的账本,他赶忙先关了窗户。
孔霞飞仍一动不动看着他。
“我告诉你就是!玥儿是森林杀的,和你无关。”范明说完重重叹口气,一圈砸在桌面上。
孔霞飞一脸难以置信看着他,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范明忙又解释,“砚台是上半年的时候我为了供那座小公寓不得已就挪用了家里的钱,但是明款不能动,所以只得动了那些古董的主意,后来就给当了,前些日子手里刚存了些钱便想着去珠光宝气阁去赎回来,可惜,老板告诉我被一个女的买走了。”
范明顿了顿,摸了摸额头,“那个女孩就是玥儿。”
“可是——”孔霞飞扶着胸口,一脸悲痛,他竟然知道真相,可是连他却也没有过来救她!
“你别哭呀!听我说完。”范明伸手想要擦掉她脸上的眼泪被孔霞飞一把躲过去。
“玥儿她大约是从另一条街绕过去,而珠光宝气阁后门已经被高墙封堵住了,我根本来不及过去,而且森林还带着几个男的,手里都拿着勃朗宁,她对着玥儿的腿上就是一,我当时吓都吓死了,只恨没早些看清她的真面目来。”
孔霞飞听着眼泪不止,半晌抬头看着他,“我生气不是因为这个,我生气,你怎么也不来救我?”
范明同样一脸伤心,“我没有证据,而且即便没有证据我还是过去了,可是我到厅的时候,孔伯伯告诉我你已经死了。”
范明说着又是一脸难受,“还好,看到你没事,我也算是放心下来。”
两人说着又抱头痛哭起来,范曦月听到这里,嘴角噙着一丝怪笑轻轻下了楼,好戏就要开场了。
另一头,八爷仍到了珠光宝气阁,可惜却没有找到更可靠的线索,最后到了付钱的时候,却听说有人已经抢在他前面付了钱。
他越发生气起来,竟非要老板说出来那人的名字。
老板耐不住他死缠烂打,只得报出了那人的姓名。
结果他得了消息立马就拉着掌柜去了林子熙的住处,何骁头一次见人和钱如此过不去,倒是也很是生气。
两个人反而为了该由谁来付砚台和汉白玉碗的钱大打了一架,最后也不知是何骁让他两招,还是八爷发了劲,竟然打赢了何骁,高高兴兴付了掌柜的钱。
掌柜看了好戏又得了钱,高兴之余心里却只是纳闷,如今这世上的人果然是无奇不有了。
二爷从林家将他接出来的时候,他浑身不见伤口,整个人却哎呀呀直叫疼,白秋展一面暗气何骁下手阴险,一面又觉得他有些可怜了。
自从那日码头送走玥儿后,他整个人的意志看似都重新找了回来,能吃也能喝,却不笑了。
二爷每每看着也是一阵难过,可这日子总是要往前看的。
眨眼就到了冬至,这天也是阖家团聚的日子,可惜家乔家却异常冷清,去年小皮球的喧闹仿佛也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乔白杨坐在院子的花坛边抽着烟,冷风吹得乔伊快睁不开眼,只得一把将他拉进了屋子里去。
“爹,你是有受孽倾向,还是觉得自己老胳膊老腿还好使的很?”她说着红着眼当真是生气了。
乔白杨从窗户丢掉熄了一半的烟,只默默揉了揉她的脑袋,落寞进了里屋。老太太从后门进来,看到也只默默叹了口气。
“别管他了,整日在家里我见着他就生气,倒不如随着小宛去了苏州好。”老人家说着就停不下来,腮帮子气的鼓鼓的。
乔伊忙收拾了心情,上前扶着她坐到大厅里,壁炉的暖气一点点释放出来,熏得整个屋子都暖融融的。
“我记得去年那时候可算是很热闹了。”老太太说着叹了口气,“你娘还没原谅他?过年也不打算回来了?”
乔伊淡淡嗯了一声,听母亲的意思,这次似乎是真的很生气,苏家老宅自从外祖父过世之后就分给了她娘,而家里的薄产就分给了宋星,倒也不麻烦旁人。
“她倒是当自己家住下了。”老太太心里难免失落,又念起小皮球,“小皮球呢,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你娘一个人照顾得来?”
“您忘了,她带了人过去,不是一个人。”乔伊说着坐在她旁边压低了声音道,“父亲回来这半月都没去过船行。”
老太太难以置信般看着她,心中难免惊诧,他这个儿子,小半辈子都扑在船行上,如今竟然彻底放下了?
“你猜我爹为什么这两日闷闷不乐?”乔伊说着眨巴两下眼睛看着老太太,这个关子是非卖不可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用力敲了一下她的脑瓜,“还不说!”
“他回来就动用手里的关系在上海滩各个剧组里封杀了森林,想要赶走森林,可惜了,没成功。”乔伊说着将手里嗑好的南瓜子放到祖母手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气焰,“他没脸去找我娘了。”
老太太同样带着些吃惊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看着她,“一个小演员能上天了,我们乔家虽然败落,可是背地里关系还治不了她了?!”
乔伊听着振奋,却不得不狠狠点了点头,有时候事实就是如此,由不得你不相信。
“为什么呀?”老太太嚼着两颗瓜子,回头看着她讳莫如深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