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林家老爷子,因为——”乔伊叹了口气,码头上催促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她忙拉着乔白杨往那边走,“爹,你就听我的,凡事听平远表兄的安排,其他的事情他会解释给你听。”
乔白杨无奈瞪了她一眼,骂道,“真是越来越敷衍你爹了。”
宋宛看到两人过来,又将小皮球送到乔伊手里,“照顾好你弟弟,他还病着不能受风,你们赶紧回去吧!”
乔伊答应一声,弯下腰仍旧用偌大的毛毯裹在小家伙身上,只留出来一双活灵活现的大眼睛。
船发动的瞬间,白秋展大步从后面赶了过来,他飞速跑下石阶,船夫见状撑蒿抵住石板将船停下。
乔伊瞧着他跳上船与乔白杨耳语几句,又重新跳到岸上。
冷风阵阵,虽然已经开春,但是江边的风吹得人眼睛都发酸了。
“走吧!”白秋展拉住她的手,单手将小皮球从地上抱了起来,对着一双微眯的大眼睛,逗弄,“你睡着了?”
小皮球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乔伊偏过头看他,脸上不觉带出一丝笑容。
白秋展握了握她的手心,大步上了车子,八爷等在车上,看到他们回来,面上带着不怀好意地笑,“你们俩成婚这么久了,何时要个孩子?看着倒像是一家人似的!”
“我们难道不是一家人?”小家伙稚嫩的声音在车子里格外清晰。
乔伊揉了揉他胖胖的脸颊,过了年这小家伙又长了一岁,倒是越发机灵活泼了,很多事情额反应也大不同以往,反而让乔伊觉得他有些早熟。
“是是,你们现在是一家人,等你姐姐有了宝宝,你也有了宝宝,你们不就是两家人了。”八爷笑着道。
“难道我不是我姐姐的宝贝?”小家伙瘪着嘴看着乔伊。
“是!”乔伊将他抱在腿上坐着,笑弯了眼睛,“你这个小鬼头。”
白秋展一个眼神扫过来,小皮球立刻坐正了身子,念念道,“我是男子汉,不能让姐姐抱。”
八爷忍不住又捧腹大笑。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
“我不知道。”
乔伊气噎,不就是早晨出门忘记和他交代一声,这个人倒是至于这么生气吗?就算她不说,他还不是来了。
“二嫂,这兵荒马乱的时节,叔叔阿姨去苏州待几日啊?”
“总得待十天半个月,丧事没有那么快,姨母这病终究是伤心太过。”乔伊突地响起玥儿,不觉又哭泣起来,“玥儿她这下真的不孤单了。”
车子刺啦一声,八爷猛地在街边停下车子,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干了力气,有个人在心里深埋,不能提起,每次想起都痛彻心扉。
“对不起。”乔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八爷耷拉着脑袋,手指重新握着方向盘,“玥儿的死我从没有忘记,她的仇必须由我亲自来报。”
“何应元的狗命,我留给你。”白秋展答应了。小高死亡的消息将白秋展推上了舆论的顶峰,这时候如果稍微处理不好,就会沦为舆论的靶子。
三爷已经瞅准了时机,青帮内如今人心惶惶,无论是白秋展的再次露面,还是小高的死亡,都让他们内部人心惶惶。
暗每日都有,报纸上的消息每日都在穿来穿去,乔伊虽然看不懂那些密语,却也知道目前的形势不容乐观。
而这些日子最焦虑的人莫过于八爷。
因为七爷的观望和五爷的退出,这场战局变成了一场胜负悬殊的占据,而白二爷在一定程度上成为影响战局的关键人物。
当然在白二爷身后,也有两位左右他决定的人,一位是他的妻子白蔷,另一位是名义上的赵家领导人范曦月。
清明时节,白二爷独自一人从外头回来,天空还下着小雨,他一身黑衣黑裤,头发已经被四月天里的雨水打湿透了。
厅门口往日常亮着的灯笼这时候也暗了,他站在门口像是半晌找不到一个焦点,突然一束光照亮了他的四周,晃得他睁不开眼,几个卫刷得一下子齐齐挡在他身前,同一时刻他已经从口袋里掏出勃朗宁。
原来不过是车子的闪光灯。
“是我。”三爷推开车门,大步走到雨中,身后立刻有人将伞打开举到他头顶。
白二爷看到来人慢慢收了勃朗宁,嘴角带着一抹苦笑,慢悠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卷点燃了,仍旧倚在门前的廊檐下站着,大门里头的人似乎没有听到动静,所以门仍旧只是紧闭着。
“你来了很多次。”他仍旧垂着头,借着烟卷的火光照得面容时暗时明。
“我今天跟了你一路,因为我不能少了你的帮助。”三爷又是开门见山,这些日子他已经等太久了,没办法再玩那些虚与委蛇的手段。
“我没打算帮你。”他立刻就拒绝了。
三爷闻言立刻就笑了,这样果断的拒绝并非代表没有希望,反而让他觉得希望更大了,他是白秋展的杀父仇人,从一开始就是你死我亡的宿命,他没有选择。
“哦?那这时候你去郊外祭拜她了?”
白二爷丢掉手里的烟卷,径直冲进雨里,“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立刻崩了你,你的那些破事别找我!”
三爷挣开了他的束缚,又理了理衣襟,“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就是石头里头都长出新芽了,你还是忘不了。”
白二爷的衣衫被打湿了,湿漉漉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