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涯勉强一笑,摆手道:“没什么,反正你小心就是。”</P>
“嗯。”谢玉楼微微点头,随后再次问道:“那么你呢?我看你好像很难过。”</P>
“难过吗?”李修涯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苦笑道:“我不知道,反正心情挺复杂的。”</P>
“我不懂你在纠结什么。”谢玉楼双手一摊,表示搞不懂李修涯现在的状态。</P>
“怎么说呢?”李修涯摸了摸头,仔细想了想,最后道:“在我们老家,有一种情绪叫做矫情。”</P>
“矫情?”谢玉楼皱眉道:“什么叫矫情?”</P>
李修涯笑道:“就像是我现在这样,一边庆幸自己活了下来,一边又对张校尉等人断后赴死觉得很愧疚,一边拒绝留下,另一边又佩服那些留下的人。”</P>
谢玉楼听得云里雾里,最后也只能无奈道:“说点我能听懂的。”</P>
“虚伪。”</P>
“你这样说就很清楚了嘛。”谢玉楼一拍大腿,表示自己明白了。</P>
李修涯不由得翻了个白眼。</P>
“其实你也不必太伤心,他们是士兵,战死沙场是他们的宿命,也没有好纠结的。”</P>
李修涯闻言微微点头,却还是道:“若真是正面拼杀,被杀了就算了,就是我看了估计也没有任何感觉,但是今日的情况却是不同,他们不仅要保着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要为了我留下去跟敌人送死,对我来说却是不同的,你明白吗?”</P>
“我懂,这就是你们读书人的酸气,对吗?”</P>
“也可以这么说吧。”</P>
“哼。”谢玉楼轻哼道:“你若是真的想谢谢他们或是觉得心里愧疚,那就不要枉费他们的拼死效力,你还活着,那就拿出一些价值,让他九泉之下也知道,救你是对的,是值得的。”</P>
李修涯闻言大受触动,好半天都没说话。</P>
“如今战事未完,我们也还没有脱离危险,哪有那么多的功夫让你伤春悲秋?当务之急,还是想着怎么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P>
李修涯微微点头,“你说得对,总不能因为此事就意志消沉吧。”</P>
谢玉楼见状微微一笑,“这就对了,想那么多干嘛?别那么虚伪,来点真实的。”</P>
“哈,来点真实的?”李修涯失笑。</P>
谢玉楼一懵,自己又说错什么了?</P>
不过见李修涯心情不复低落,谢玉楼也是高兴了不少。</P>
李修涯振奋了一下精神,当即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P>
“仔细想想,事情有变化。”</P>
“什么变化?”谢玉楼问道。</P>
李修涯皱眉道:“他们追我们太深了,好像非要将我们都消灭才行。”</P>
“难道不应该吗?”谢玉楼不解,“他们就是要将我们全灭才对吧?”</P>
李修涯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们的目标好像就是我们本身,而不是要借道去蒲州驰援。”</P>
谢玉楼闻言眉目一皱。</P>
李修涯又道:“从之前我就有这种感觉了,陈军突袭,我们死伤惨重,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往西逃,如果他们是要去救援蒲州,见我们败逃,肯定就直接去了,不可能追了我们快两天了。”</P>
“而他们样穷追不舍,说明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我们来的?”</P>
李修涯微微点头,“但是我不明白,我们凭什么要比蒲州重要?他们为何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即便我们已经败逃?”</P>
“所以你觉得是哪一处出了问题?”</P>
李修涯苦恼的摇了摇头,“不知道。”</P>
摆在陈军面前的其实只有两条,一条是救蒲州,一条是救汉州。</P>
如果是救蒲州,那李修涯已经撤退了,陈军自然应该直接去收复平昌。</P>
如果是救汉州,那直接去西陇或者邺城就行了啊,来这里干嘛?</P>
很显然,这两样都不是,陈军的目的既不是蒲州也不是汉州,就是李修涯这五千人本身。</P>
难道我们的威胁这么大吗?</P>
李修涯不由得问了自己一声。</P>
李修涯百思不解。</P>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呢?消灭我们这里,能对陈国有什么好处?难道是怕我偷袭汉州城吗?”</P>
汉州城?对啊,汉州城。</P>
李修涯猛然觉悟。</P>
“陈军是想将我们在汉州的触手完全斩断,我们的位置毕竟是在汉州的腹地,距离汉州城也仅仅百里,若是前方战事有失,而我这个时候跳出来截断陈军的退路,空恐怕会让他们元气大伤。”</P>
李修涯终于想明白了这些人为什么像是狗皮膏药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