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酒店中,方桌上满是酒菜,计雪然坐在外手,里面便是刚才那道人,若问计雪然为何要为这道人解围,却是理所应当。</P>
“方才多谢公子为贫道解围,不过贫道少挨了顿揍,却少挣了份卦钱,公子,这卦钱,可是由你来付?”道人不喜不怒,却有些不讲道理,言毕喝了口酒,酒盅一下见底。</P>
计雪然一愣,忽而又笑,从袖中拿出几块碎银,道:“搅了前辈的卦,这是卦钱,请前辈过目。”</P>
道人见那些银子,从中拿出一块最小的,道:“即便是这最小的,贫道也找你不开,这样,我拿我身上之物找兑给你。”道人边说边将手伸进了袖子,计雪然刚欲推辞,眼中精光一现,盯住了道人手中拿出之物。</P>
道人手中,一个手掌大的布袋被放置桌上,道人右手一推,将布袋递来。若说这布袋之中是何事物,别人不知,可计雪然却清楚的紧,当日离火神石破碎,正是装进了这布袋中,而这道士,正是那神秘的高人,崔道人。</P>
计雪然望着布袋,又望向崔道人,欲言又止,崔道人也不看对方,道:“闲来无事,公子可要算命?”</P>
计雪然闻言,他知这崔道人高深莫测,能有此机,哪能错过,随即道:“晚辈正有此意,劳烦前辈了!”</P>
“公子既然是贫道的熟客,便打个半价吧,五百万两,先钱再卦。”崔道人温和道出,直令计雪然大跌美目。</P>
“五百万两…”计雪然面色尴尬,行走江湖之人,身上哪有如此多的财物,这还是半价,倘若是一千万两,恐怕只有洛府才能算的起。“前辈…晚辈行走江湖,确实没有那么多钱财,这一卦,我看就算了吧。”</P>
崔道人双眼合闭,不温不愠,半晌道:“方才我既然开口,便不能收回,这卦是必要算的,但你没钱,这样吧,你应我一件事情,算是抵过卦钱,你道如何?”</P>
计雪然闻言连喜,崔道人乃是世外高人,必定不会为难自己,点头应道:“多谢前辈,不知前辈要在下做什么事?”</P>
崔道人摇了摇头,道:“此是后话,你只需记得便是,此时无笔,你用手指粘上酒水,于桌子上写一字,任意便可。”</P>
计雪然闻言,点头应声,中指沾了酒水,思索了片刻,在桌子上写了个“仇”字。写完字,计雪然收回右手,看了看写好的“仇”,又抬头望去,崔道人静静的望着桌上,开口道:“你莫望我,且看这字,‘仇’字人旁写的及用力,九字却有些力不从心,片刻后,这字晾干时,必留下人旁的痕迹。”</P>
听闻崔道人言语,似乎不像是在算卦,计雪然望去,酒水淡淡,果真正在慢慢晾干,果如崔道人所言,“仇”字不消片刻便被晾干,而棕黄的桌面上,“仇”字的人旁果真落下了清晰的痕迹。</P>
“前辈,此作何解释?”</P>
“人旁便是人性,是心性,你写着仇字绝不是巧合,正因心中有恨才有仇,而九字便是行动,仇字晾干,九字无影无踪,而人旁却留下深深的印记,正乃是你心中从未忘记报仇,但却力不从心,又或许是你苦寻凶手,却总不得结果,此时你需切记,万不可乱了方寸,以免被奸人陷害。”</P>
崔道人的一席话,几乎令计雪然怀疑,对面之人似乎深知自己所发生的一切,就连同苏千计的对话都好像被崔道人尽数晓得,这席话更有深意,似是在告诫自己,苏千计的话语必不可信。</P>
“前辈一言,晚辈受教了!”计雪然拱手一揖,崔道人却摇了摇头:“贫道只是讲解你所写之字,与你有关联,但也不是尽数符合,切不可尽信卦语,免得刻意为之,最后扰了结果。”</P>
计雪然点了点头,笑道:“定当铭记。”</P>
崔道人拿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夹了口饭菜,忽道:“公子面色红润,但贫道却感到一股阴霾之气,气焰之盛,应在下月过半,恐与中秋相冲。”</P>
倘若换成别人说这一番话语,计雪然就算不会发作,也会心生厌恶,毕竟中秋便是大婚之日,这番话实在太不吉利。可对方不是凡人,计雪然不得不心生重视,破口问道:“不瞒前辈,中秋之日便是晚辈大婚之时,怎会…”</P>
崔道人摇头:“面相如此,非我所能细解,公子好自为之。”</P>
“可有破解之法?”计雪然急切问道。</P>
崔道人依旧摇头:“万千法则,天之有道,哪有破解之法?即便避过一时,也会在后世应验,公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需太过迁就,定你心中所想,皆能闯过。”</P>
酒店中客人换了几波,不知觉已过了一个时辰,计雪然铭记了崔道人的话语,回想上次之事,面上有些羞涩,勉强开口道:“前辈…不知…不知这次,前辈可有锦囊妙计赐予晚辈?”</P>
“哈哈…贪得无厌!锦囊妙计么?十两银子!”崔道人忽然豁达笑道,左手放下酒杯,直直摊开伸到了计雪然身前,计雪然深知面前之人行事高深莫测,也不迟疑,连忙拿出十两银子,放到崔道人手中。崔道人看也不看,将银子放到袖中,喜道:“又能逍遥一个月了,哈哈!至于锦囊妙计,我可没有,不过这十两银子不能白要,贫道送你十六个字:豆腐不要,顽石便砍,千心万料,无欲则欢。”</P>
“豆腐?顽石?前辈,这是何意?”</P>
“呵呵,若你理解这十六字,我便也不会讨你这十两银子,今日耽误的太久,我也该走了,这顿酒菜,便你请了吧,后会有期。”崔道人一抹嘴,又成了江湖术士的模样,擎起长幡向着门外走去,计雪然连连起身,脚步欲迈又止,等着崔道人的身影消失在酒店外,计雪然才结账离开。</P>
出了酒家,计雪然仿佛上次一般,神识懵懂,行走在大街上。原本是欲拜访未央宫,无奈却生出这些事端,好在又碰上了这神秘道人,自己对未央宫的怀疑也烟消云散,提起葫芦,鲸吞过后,清醒了不少,罢了,该去何方,还是别再迟疑了。</P>
未央大殿上,孔欢作揖,众人欢送出殿,直至孔欢离开,萧信命众人散去,独自走进了密室。密室漆黑一片,烛光泛起,照亮了狭小的空间。萧信立在书案前,宽厚的右掌拂过桌上的卷卷竹简,长叹之声沧桑,带动了竹简上的尘埃。</P>
“嗤嗤…”石门打开,步缜长老闪身走了进来,见萧信在此,拱手道:“原来宫主在此。”</P>
“密室无二人,师叔莫要多礼。”</P>
步缜见萧信似有愁绪,问道:“孔雀谷大弟子又送礼品,宫主怎却面有思愁?”</P>
“唉…”又是一声长叹,萧信摇头:“我倒不是因为孔雀谷来人,师叔,你看这祖上留下的竹简,虽然我等一直珍存,却依旧抵挡不了时光蚕食,当日数百卷,如今已所剩无几。”</P>
步缜白眉缓动,鼻腔中也传来少许叹息,但嘴上却道:“竹简没了,可老祖宗的传承却从未消散,我未央宫数百年隐存实力,今日之势力已稳居江湖首位,成就大业,定是在宫主这代,宫主,应欣慰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