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虽然嘴上骂,心里却疼他,知道楚晗宠他、爱他、对他好,就厚着脸皮强塞人,就是为了他能过一辈子的好日子。
而不时到后山找金鹰显摆的鹿角灵兔,此时正待在关押南宫玖的密室里闭目修炼~~自从修成天玄中阶后,就停滞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进步缓慢地往前动了动。
主子说了,它缺乏的不是灵草,而是实战。
主子还说,等她这次从风纯国回来,就带它出去,专门寻找天玄高阶对战。
躺在木板床上、头发散乱的南宫玖已经看惯一只四不像修炼武功的样子,早就见怪不怪。
向楚梦晗的正心刺出那一剑后,他就没打算再活着。
为了全族人的性命,他愿意牺牲。
何况圣子殿下那么爱楚梦晗,是绝不会放过他这个杀人凶手的。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受了一番刑讯之苦后,竟然还能活下来。
他坐起身,手脚上的铁镣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低头看了看,手腕处被铁镣磨出的红痕,早已变成茧子。
他默默瞧着,神情安静,心里也没什么波动,不哀叹,不怨怒。
圣子殿下肯留他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他不敢奢求自己能重新站在阳光下,享受生活的美好。
刚出水牢、被转移关押到这里时,他只被告知殿下赦免了他的死罪,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的余生,都将在这一方密室里漫漫度过,永不见天日。
虽是密室,却比水牢好上百倍,可日子一久,他才发觉这样的日子,真的能让人发疯。
总是这么安静,总是他一个人,永远不知白天黑夜。
若非有人按时从门板中间的方洞里送入饭菜,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活埋在了古墓里。
黑暗能使人心静,但长久的黑暗,却能令人发狂。
他曾一度产生不如死去的愿望,可武功已被尽废、又戴着沉重的手镣脚链不说,关键是,鹿角灵兔曾传音告诉他,让他活着,就是赎罪,他若自杀死了,圣子和主子全家就会把对他的恨转移到整个南宫家族。
是啊,杀妻之仇,杀女之恨,她的夫郎和娘爹总要有个发泄对象,一旦固有的发泄对象没了,必然要找其她与之相关的人发泄仇恨和新增的怒火。
罢了,剑是自己刺出的,后果再如何苦难,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如此一想,他便认命的苟延残喘了下来。
既然殿下不肯给他一个痛快,那就接受惩罚吧。即使度日如年,也要坚持下去。
那之后,渐渐的,他反倒安静了下来,有时也会问送饭的人一些话,但送饭人从不回答,就像聋哑人听不见一般。
他不知,送饭之人,乃是原血狱宫那嗓音尖细的妖异女子,只是,她再也发不出声音,也没了血红指甲~~因为她在被楚晗拎回天虞山、丢给紫汐后,便被整成了只会听令行事、不会说话的活死人。
然后,他便慢慢习惯了,每次问完,都不会再奢望对方应声回答自己,但第二天,他依然再问。不为别的,只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证明除了他自己,还有别人。
然而今日,他却没等来送饭人的那双手从门洞里出现,没等来仅在送饭时短暂出现的那丝微弱烛光。
发生什么事了?
是送饭的人出了事,还是碧霄宫出了事?
随着时间推移,他越来越焦灼,竟觉时间比往日更加漫长。
终于,他听到了一丝动静,刚“噌”地站起身,密室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
门被打开了?
他吃惊,疑惑,惶然,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终于要处决我了吗?”他如是说。
依然没人回答他。
但当一颗夜明珠发着蓝光出现、让他看到手执夜明珠之人的脸时,他激动了:“千、千若公子……”
“受妻主之命,今日放你出去见见太阳。”千若面对这个为族人性命而刺杀自己妻主的男人,心情复杂,恨里夹杂着同情,同情里抹不掉恨。
放他出去见太阳?
不是杀他么……
等等!
他说受妻主之命?
妻、妻主?
他的妻主?
南宫玖的声音颤抖了:“千若公子,你的妻主,是、是楚梦晗吗……”
千若脾气虽好,却最听不得这种话,不由气愤地狠狠瞪他:“我千若的妻主,难道还有别人么?”
“那……那她……”南宫玖有些语无伦次了,手臂挣得铁链猛然一哗啦,“这么说,她、她还活着?她还活着是不是?”
“你是不是很失望?想再杀她一回?”千若冷哼,“可惜,你永远没有机会了。”
他扔出一串钥匙到南宫玖脚下,冷声道:“自己打开,随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