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朝阳原本真不爱韩红梅。
韩红梅是从乡下进城来务工的村妇,怎能入朱朝阳这种艺术人士的法眼呢?但无奈两个小子需要人招呼,不得已就请了保姆。保姆请了好多发,都不是那么满意。最后经人介绍,找到韩红梅。
韩红梅比起以前的保姆,看起来利索一些,做事也勤快,就是话有点多,整天叽叽喳喳的,说话也很直,像不经大脑思考一样。不过,两个小家伙倒是蛮喜欢她的,整天被逗得嘻嘻哈哈的。
虽然韩红梅长得一副刻薄相,但是又不是要跟她过日子,朱朝阳也没有怎么嫌弃她,反正搞事能干就行了,其他管这么多干嘛呢。
朱朝阳也不是没想过和周筱兰复婚。但是四个人的关系太复杂了,再说周筱兰又怀着袁满的孩子,自己心里终究有个疙瘩,放不下那个面子,也解不开那个心结。
朱朝阳也听覃桂枝说过周筱兰和袁满的事,说他们复婚后并没有什么感情,貌似有点想让朱朝阳重新接纳周筱兰。但朱朝阳作为一个文化人,一个前人民教师,心气是相当高的,他哪里能接受周筱兰这样的反复折腾呢?他还是很看重脸面。不过他还是有动过心,就是一个人带着两个儿子,确实太艰难了。他有时候想啊,如果周筱兰能重新回到这个家庭,他也会放下心防,重新来过。可是周筱兰和袁满扯来扯去,也没有扯出个结果来。倒是韩红梅,有意无意地在往上贴,让他这个离异男人实在忍无可忍,终于……面对韩红梅似火的热情和痴缠,朱朝阳也就半推半就,完全没有了坚守和原则。虽然韩红梅不是他意中之人,但是考虑两个孩子需要个妈妈,而周筱兰又不能回归家庭,朱朝阳也还真考虑过和韩红梅结婚,但内心一直在纠结。这下周筱兰一闹,朱朝阳便赌气似的决定要跟韩红梅扯结婚证了。
韩红梅这边呢,还有个二十多岁的儿子,也没有个正经工作,做个什么事也不带长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你说没个工作,自己都养不活,还找女朋友。找女朋友就找女朋友吧,还朝三暮四地换来换去,也不知道最后能带回家过年的是哪个。反正就是一个标准的啃老族。对于这个事,朱朝阳曾经跟韩红梅交流过,但韩红梅说,孩子的父亲死得早,觉得亏欠了他,所以什么都依着他,宠着他,特别是他爷爷奶奶,硬是把他宠得来是没得解。
韩红梅的儿子叫高小军,二十三四岁了,长得高高大大的,相貌堂堂,走出去真的还吸睛无数,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子追逐他。他虽然游手好闲,但嘴巴甜得很,每次见到朱朝阳都是叔叔长叔叔短的。对双胞胎弟弟也好,每次来都陪着他们玩耍,给他们买好吃的东西,就像带亲弟弟一样。
朱朝阳看到这一幕,甚感欣慰,觉得人追求一生,不过就是要追求这种和谐幸福的家庭生活么。虽然韩红梅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盘菜,不过也是聊胜于无吧。
就在受了周筱兰的刺激,打算跟韩红梅结婚之时,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让朱朝阳改变了主意。
首先是高小军隔三差五地换“女朋友”。当然这是年轻人的事情,朱朝阳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他心里对这种轻浮的行为还是颇有微词。
但第二个事情,朱朝阳却是无法忍受了。那就是韩红梅私下里把他的钱拿给高小军用。
朱朝阳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把钱到处放,当然都是些零钱哈。韩红梅拿了钱去买菜啊什么的,通常也要跟他讲一声。反正朱朝阳也没得个数,她说是多少就是多少吧。但是他刚取出来的两千块钱,他还是有印象的。他是放在衣服口袋里放了拿出来。韩红梅洗衣服时,发现里面鼓鼓囊囊的一大坨,掏出来一看,是一大叠钱。她把打湿了的钱一张张地摊在阳台上的小桌子上风干。刚才她儿子来了,看到这一阳台的钱,有些心动了。
“妈,借我点钱用用。”高小军对韩红梅说。
“前两天给你的钱又花光了?”韩红梅有些光火,“你这样用钱不得了哦。”
“我说的是借。”高小军笑嘻嘻地说,“借嘛,总有还的一天噻。”
“借?”韩红梅说,“你都找我借了多少了,什么时候还过?话还说得这么好听。我跟你说哈,我没得钱了!”
高小军嘴朝那一摊钱努了努,“那不是钱是纸啊?”
“那不是我的钱哈,你莫打它们的主意。”韩红梅说。
“这得有多少钱啊?”高小军贼头贼脑地凑上前来说,“这么大一坝。”
“叫你不要打这些钱的主意!”韩红梅推开高小军,“这是你朱叔叔的钱。”
“我只要两百。”高小军眼疾手快,迅速地抓了两张百元大钞。
“你这是搞么子喃?”韩红梅上前阻止,“跟你说不行不行,你还硬抢啊?”
“妈,才两张而已。”高小军涎着脸说,“他又不会发现。”
“你怎么晓得他不会发现?”韩红梅说,“万一他是来试探我的呢?”
“不会。”高小军说,“前次我在他写字桌上拿了两百块,他不是也没有发现吗?”
“什么?”韩红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学会偷鸡摸狗了,“你什么时候学会干这些了?”
“他又不晓得,怕个么子嘛。”高小军毫不在乎地说道。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韩红梅说,“夜路走多了总要撞鬼。你赶紧跟我住手!这种习惯万万不能养成。”
“这是最后一次。”高小军说,“今天陪娟子去看电影,差点钱。”
“娟子?”韩红梅很疑惑,“前两天好像不是娟子吧。”
“唉呀,和那个丑八怪早吹了。”高小军说,“现在你儿媳妇是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