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三日家中就有两门丧事,卫岫山整个人都垮了,病倒在床上,一应丧事就只有卫厌箴这个嫡子出来操持。
燕都之人多居住在燕寝,病重后移居正寝。
曲氏过世三日后就过了招魂的复礼了。
而卫老夫人迟了两日,尸身还停在正寝。
到了日子报丧,镇北将军府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是要上门去以尽哀礼的。
所以这日子,严氏、元振和华氏,带着元清正一起去了平西将军府。
家中只留下了元川乌照顾元廉明,元应嗣即将出嫁,不易与白事冲撞,因而也没有带她。
元清正自是不放心元川乌照应元廉明的,但是孩子还小,不能去这种场合。
元清正就托了陈以绝在院子里守着元廉明,正好也看一场好戏。
“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认了大将军做父亲!便不认我这个娘了啊……真是作孽啊……”
门前一个粗布麻衣的妇人,年近四十的模样,眉目倒是清秀,却上了年纪了,显得几分憔悴苍老。
元应嗣远远地扫了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妇人,是自己年幼时抛弃自己改嫁的生母姜氏。
“天地良心啊!谁家父母不疼儿女啊!我好端端一个女儿!爱慕虚荣便投到了她嫡支伯伯家里!我苦啊……辛苦拉扯大的女儿……就这么成了别人家的啊!这将军府势大!如何有我们这些小人物的活路哟……”
姜氏连哭带唱,有节奏地哭嚎着,一呼一应像是唱戏似的,字字句句清晰得孩童都听得明白,直言镇北将军府仗势欺人,而元应嗣抛弃生母进了伯伯家享受荣华富贵。
“这不是元家庶支的妇人么!听闻镇北将军府有个堂小姐,就是她女儿?”
百姓们聚了起来,市井门户的怎么会知道那些豪门大院的弯弯绕绕,即使知道借刀杀人这种招数,也少有能看出自己被当枪使的。
“这家门户怎么紧闭?平日里都见有士兵看门的!”
镇北将军府自然不可能随意有人到门口闹,只不过元清正吩咐了人,不用管这些破事罢了,因而也无人出来阻止。
陈以绝抱着元廉明站在阁楼顶上,看着镇北将军府门口的好戏。
暗卫看着风那么大,心里腹诽几句也不怕把孩子冻着。
谁知道陈以绝似乎能听见似的,把裹得严严实实的元廉明又往怀里塞了塞,将他整个埋进了斗篷里。
元应嗣院子里几个嬷嬷出来劝卧倒在台阶上的姜氏,岂料姜氏一有人碰她就大喊大叫镇北将军府的人打人了,生把嬷嬷们吓得不敢靠近她。
姜氏为装得病弱些,手指去抠喉咙眼儿,将晨起吃的早膳吐了一地,满面也不知涂了什么粉,白得吓人。
“我一个软弱无知的妇人哦!辛辛苦苦将她拉扯大了!她族亲叔伯为贪我先夫的家产!活活逼得我离了家宅啊!抢走我膝下幼女当借口!由得我对亲生骨肉日思夜想!命可苦哟……没有王法了!”
姜氏边唱边跳,瘫坐在地上不断拍着地嚎着,就差没有报丧似的穿一身白三跪九叩了。
见府门口人渐渐多了,可是元应嗣还不出来,猛地站起了身,就扑到了镇北将军府的朱漆大门上,假装以头撞墙,用袖子里藏着的沾了血的绢子在额头擦了擦,尖利的嗓音装得娇弱起来。
“我今日就撞死在你家门前咯!看看京都脚下还有没有公理!不孝女也能嫁王府!没这个道理……哎呦……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