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最终是潮田渚的「保老师派」胜利了。

E班展开了行动。

说实话，乙羽在发现这群同学居然打算上太空去取资料时，表情都是空白的。

他目送军方送来的火箭飞上天，然后扭头看向律：“不能攻克那边的网络拿资料吗？”

“那样太显眼了。”律微笑着回答。

乙羽：……

你们上太空直接和人家接轨拿资料就不显眼吗？就算是缺黑客技术——军方火箭都拿出来了还心疼几个借一天就还的人才吗？

被同学莫名其妙地逻辑搞得愈发茫然的少年坐在板凳上翻着书，把最后一本书看完了。

那他也该回去了。

黑发少年眨了眨眼，看向了律：“他们接轨了吗？”

“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黑发少年有些纠结地皱起眉。

反正……时间也不多了。

起码在杀老师死之前送送他吧。

他翻开了那本记满笔记的书，上面有被杀老师画下的可爱的小人图案。

灵力放出，代表羁绊的红色丝带一端扎在少年身上，另一端延伸到了远方。

乙羽捏住了已经破破烂烂的、颜色都黯淡了的红色丝带。

这根丝带在一众艳红完好的丝带中格外显眼，像是昭示着另一端的人即将步入死神的怀抱。

从小缠到现在的「不正常」的丝带，只有这一根残留了下来——其他丝带另一端的主人，早已化为在迦勒底被达芬奇融化的铁水，不知道是不是用在哪些建筑或者武器上了。

乙羽垂下眼帘，捏紧了丝带。

……之前拜托七姐的那套衣服应该做好了，到时候，穿着那身红色的军装，去会会这个付丧神吧。

304

“老师——我会打败你的！如今已经有了40马赫速度的我！！！”

死神二代笑着，用着快得过分的速度给杀老师造成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学生们有些恐慌地站在杀老师身周，实力悬殊太大，以至于连对抗的心思都起不了。

黑发少年坐在树上，不出声，完完全全的旁观者态度。

「这是你想要的死亡吗？」

他捏了捏杀老师送给自己的小小的「杀老师玩偶」，黄色的章鱼圆圆的脑袋凹陷下去，脸上的笑却依旧灿烂。

直到死神二号对同学们出手，眼看着茅野枫即将被刺穿死亡——

无形的屏障挡住了攻击。

趁着敌人怔愣的一瞬，杀老师干脆地废掉了曾经的弟子。

这位教了E班一年、快要成为一个神一样不可摧毁的存在在学生面前倒下了。

乙羽坐在树上，看着杀老师微笑着跟着E班的学生们说着窝心的话，然后身为暗杀者的学生们沉默地按住了这位老师的手脚。

这是最后一课。

有人已经开始哭泣。

乙羽有些惆怅，他撑着下巴看着E班的人聚在一起，不知不觉间叹了口气。

被老师们教了一年，陪着这群“暗杀者”玩了一年——总归是有点感情的。

杀老师开始念起学生的名字——他在进行最后一次点名。

“……最后一位，乙羽青空。”

黑发少年眨了眨眼，没应声。

“……乙羽青空？”

杀老师的声音有些颤抖，没了以往活力满满的样子，他的头被温柔地女学生垫在腿上，好歹没受束缚，便偏着头寻找黑发少年的声音，执着地又喊了一声：“乙羽青空君——”

“到。”

乙羽终究还是应声了，他从树间的阴影跃下，没有穿着E班统一的游击服的他在一众学生中很是扎眼。

少年踩在地上的声音几近于无，平日里还不明显，在这种几度紧张悲痛到让人敏锐得神经质的气氛下，就显得让人心生冷意。

满脸泪水坐在杀老师身上的潮田渚抬起了头，看向这个黑眸平静无波的少年。

全班的人，包括乌间和伊莉娜老师都在看着乙羽。

“你还是坚持那个决定吗？”乙羽问道，拿出帕子给面前哭得凄惨的潮田渚擦了擦脸，温柔的擦拭让蓝发少年不知不觉间停下了哭泣，感觉像是得到了安慰一般地打了个哭嗝。

“是，为师也该去给她一个交代了。”杀老师此时笑得格外放松，“活着，也只会更累而已。”

军方已经盯上他了，就算恢复了正常又能如何？还不是会被不放心的大人物给下令杀掉。

况且乙羽的异能力还是能少暴露一点，就少暴露一点吧。

他抬起快要没力气的触手，像以前一样轻柔地揉了揉少年卷曲的发。

“青空君真厉害啊……”他感叹着，触手垂落到地上，“还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作为为师给你的最后的礼物。”

少年垂下了眼帘，和杀老师对视。

馈赠，可以拖延离开的时间对吗？

「是的，但是最多两三分钟。」

那好。

“和我做朋友，”乙羽蹲下来摸了摸杀老师光溜溜的头，像是杀老师安慰他一样的动作，“不然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幼稚的威胁。

杀老师笑了一声：“那青空君得先送为师一样礼物才行……咳咳……”

他已经有些疲惫了。

乙羽想了想，一抬手，用魔术把暂时居所里的电子琴和琴架搬了过来，又一移过来了一张小板凳。

乌间眼神一凝，想起当初乙羽的承诺，下意识按向对讲机的手又放下了。

钢琴的声音响起，沉重的乐调让刚刚平静下来的学生们险些再次落泪。

乐声逐渐变大、逐渐高昂。

“莫扎特的安魂曲。”伊莉娜是个懂行的，她咬了咬下唇，有些受不了地落下泪来，“真是受不了……这么煽情犯规了啊。”

乐声再次沉下，温和地安抚着杀老师，让这位老师缓缓地闭上了眼。

乙羽一直关注着杀老师的表情——这是安魂曲的第一段落，此时进行了不到一半。

其实后面还有一个扬的部分，但是乙羽有点担心吵到这个即将安眠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