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洒下最后一缕余晖,恰克图的南门却打开着,一队疾驰的马队毫不顾忌的冲了出去,路上稀疏的行人慌忙躲闪着。====
望着踏雪而去的马队,陈永海本能的赶到不对劲,他刚刚仿佛看到了莫然的面容,这个大头领,自从占领恰克图之后,很少会骑马外出,尤其是入冬降雪之后。
“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他这么愤怒?”
没等陈永海想明白,又是一马队狂奔而来,不同于刚刚的全副武装的骑兵,这支马队人数不过六七人,都没有配备武器。
“何三义?”
“他不是去北京了嘛,什么时候回来的?”
疑问在脑海里闪过,陈永海立即抓住了一丝异常,自从何三义负责苏氏贸易公司之后,他就很少这么焦急了,一直都是带着弥勒佛般的笑脸,无论是对谁,都彬彬有礼。
“莫然、何三义,看了真的是出大事了!”幽幽一叹,陈永海心中却有些小兴奋,对他来说,平淡才是最可怕的,只要有大事发生,就意味着有机会产生。
后营子下了戒严令,欧列格亲自率领教导连的士兵上街巡逻,只要有私自上街、外出的,无论是何缘由,统统被羁押到了军营,无一例外。
“兵爷,我出来买点药,什么也没干。”一个中年男子不安的说道。
欧列格一挥手,士兵们一根绳索套在了那人脖子上,拽着就走,根本没有人在听他的告饶、乞求。
“驾…驾…”
心急如焚的莫然什么都顾不得了,马力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可他还是拼命的抽打马腚。
即使面对街道上立正敬礼的士兵,也只是仓促的敬了一个手礼,没有一刻停留。
一处占地颇广的宅院被改成了临时医院,哈维德带着几名医生,在十数名护士的配合下,已经处理了三十多个伤员,可是有一个棘手的,已经抽调了最有经验的医生,哈维德还是心中不踏实。
他这个医生在莫然眼里很吃香,平时卫生方面的事情,几乎都有他的主张,可对此,哈维德有着清醒的认识,不会以为自己是不可缺少的人。
如果里面那个年轻人活不下去,他很可能会像很多囚犯一样,被绞死,或者枪毙,最幸运的,也不过是成为一名劳役犯人,忍受着无穷尽的重工作。
“阿浩,阿浩怎么样?”还没进门,莫然的急切声音就传来了。
莫然越急,哈维德心中的不安越厉害,这意味着那个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比自己想象中还有高。
“尊敬的铁克同志,不要着急,我们有信心拯救每个伤员的生命。”哈维德硬着头皮上前说道。
作为一个德意志人,在奥匈帝队的时候,他就学会了适应,即使现在生活在带有浓郁的政治气氛的恰克图,他也没有把自己隔离在大众之外,而是选择了融入进去。
“哈维德先生,蓝浩是我的兄弟,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他的情况!”莫然抓住哈维德的双臂,一脸的紧张。
一直以来,哈维德只是把莫然当做了一个冷酷的革命者,他无情的枪毙了上百名富人,羁押了更多的人,连他们的家属都没有放过。现在,哈维德不得不承认,莫然对于那个叫蓝浩的中国人的关心,是真诚的。
思索了一下,哈维德说道“铁克,我不想骗你,蓝的身体很不好,他受了十三处刀伤,其中有七处深过半英寸,他的血液失去了身体的五分之一,我们已经找到了充足的血源,可是没有人能保证他一定能够活下来。”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刚刚赶到的何三义听到这一切,愣住了,嘴中一直念叨着一句话。
莫然放开了哈维德,渐渐的平和了情绪,他的内心却是愤怒到了极点。
早在那三十六个兄弟愿意随他一起逃出广西的时候,他就发誓,一定要让所有人都过上最好的生活。可是一路北上,一直都在失散兄弟,有的直接惨死在自己眼前,有的被人酷刑处死,每一个他都记得。
在遇到老掌柜的时候,莫然本来希望把他们送到库伦,那些金子足够他们过上富裕的生活,可是当再次相遇的时候,莫然怎么都不愿意再和他们分散了,那种绝对的信任,除了这三个一直不离不弃的兄弟,谁也无法给予。
“李强呢?”莫然突然问道。
“他没事,身上有七刀,只有一刀超过半英寸。”哈维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