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将拔出刀的手臂缓缓举到垂直,然后轻声低语:</P>
「卍解梦幻泡影镜花水月。」</P>
在卍解的同时,灰色的无机质虚圈中绽放出一朵莲花。那朵花的半径一米内,各自有着水洼般的水面。</P>
即使状况变化,两只破面也完全没有动摇,一起射出虚闪。</P>
白色闪光不只将我,还将我身后的所有人卷入其中,发出地鸣…………不过——</P>
『大哥,这果然是幻觉。』</P>
虚闪直接命中我们,我们的身影如雾气般摇曳消失。</P>
接着,雾气再度聚集于他们身旁,重新构成我们的身影。</P>
「看吧,不砍实体就没意义了。」</P>
『……世界怎么……』</P>
他们脚下的地面下沉。他们反射性地跳向空中,但前方也变成了地面。</P>
『啧……幻术师做的事就是阴险。』</P>
是天空?大地?上方?下方?右边?左边?前方?后方?</P>
他们一定看到了让三半规管全部失灵的景象。</P>
「实体是哪一个?」</P>
我们的身影大量出现在周围,乍看之下很奇妙的景象逐渐扩大。</P>
『我知道原理,是刚才的花。』</P>
『我们的能力无法分解,那是灵力构成的。』</P>
「你们的肚子已经装满用来吸收灵力的东西了吧?」</P>
『那就把幻术空间全部消灭,这样就行了。』</P>
接着,他们不断朝全方位攻击。</P>
然而,他们一分钟后就会发现那是白费力气。</P>
………………</P>
…………</P>
……</P>
……</P>
『喂,大哥!!周围的东西全都是幻觉!!』</P>
『我知道,这里根本没有实体。』</P>
「哦,再怎么说我好歹也是最上级大虚由来的破面,看来你也不是战斗白痴。」</P>
听见我这句话,他们像是在夸耀胜利般露出笑容。</P>
『是啊,我说过了,幻术师可是我们的专利。』</P>
『我们已经分析过了,你的幻觉里不包含有幻觉。』</P>
「嗯,回答得很好。」</P>
『也就是说,我们虽然什么也做不了,但你也是什么也做不了的废物卍解。』</P>
两只破面暂时停止攻击,两人靠在一起背对背停下脚步。</P>
「你们要放弃了吗?」</P>
『什么放弃不放弃,你的目的就是要在这里让我们消耗体力到像傻瓜一样吧。因为招致对手的混乱与动摇,正是幻术师的目的。』</P>
不管周围的状况变得多么糟糕,他们两人还是非常冷静沉着。</P>
……真是可惜啊,我真的很想把他们带回去,他们是非常优秀的破面。</P>
我确认怀表的时间,啪一声盖上,同时叹了口气。</P>
「时间到了,再见。」</P>
『……啊?』</P>
咚沙……两只破面的其中一只,像是全身力气都流失般倒下。</P>
看见那副模样,就连另一只也瞪大双眼。</P>
『……怎么可能。你的幻术根本没对我产生任何影响。这应该不是实体,也不是有幻觉……』</P>
「别说傻话了。判断这里没有实体和有幻觉的不就是你们吗?」</P>
『所以说!!攻击是从哪里…………』</P>
另一只破面说完这句话后,也一样倒地不起。</P>
即使如此,他们的眼球仍为了盯着我而转动着,这可说是他们不愧是破面的坚强之处吧。</P>
「看吧,不可能交会的两个世界交会了。」</P>
我边说边指向出现在他们身旁的湖泊。</P>
那片湖面映照出虚圈的月亮。若不是现在这种状况,这幅光景还真是如梦似幻,美不胜收。</P>
月亮与水面的倒影开始融合,开始交会。</P>
「实体、幻觉,无法交会的两个世界。你们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现世还是常世,你们放弃连系,放弃挣扎着寻求连系,生命会消失也是理所当然的吧。」</P>
月亮与水面融合、混合,如泡沫般膨胀后消失。</P>
他们的四肢也像是与泡沫破裂产生连锁反应般,跟着爆裂。</P>
相对于映照出恐惧神色的破面,我再次将镜花水月水平横举。说道:</P>
「太小看我,我会很困扰的……你找错人吵架了。」</P>
他们看见我拿着鲜红色刀身,一步又一步地走近,就连战斗的意志也化为泡影,消失无踪。</P>
「好了,我要砍了……你们的生命连结。」</P>
和一开始相反。</P>
我将刀挥向脚边。</P>
「系之逝泡沫梦幻〆诱。」</P>
我编织出终结的话语,同时他们的身体也像泡沫一样迸裂消失。</P>
接着,我所创造出来的光景也全部化为泡影。</P>
一切都结束后,我将镜花水月收回刀鞘。</P>
看见刀身在收回刀鞘前微微震动,我轻笑出声。</P>
「看起来很开心,真是太好了。」</P>
穹玄等人意识到战斗已经结束,纷纷跑到我身边。</P>
「辛苦了!姬乃大人!!您完全准时!!」</P>
「呼——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的卍解。」</P>
「欸!结果实体到底在哪里?」</P>
一勇副队长提出单纯的疑问,我则笑着回答:</P>
「咦?没有哦?」</P>
「……咦?」</P>
「哎呀,那是一把优秀的破面呢——它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实体。」</P>
「呃……你说没有……」</P>
「说到底,在幻觉中寻找实体的行为才是无用又荒谬。你不这么认为吗?一勇哥哥。」</P>
没错,他们的分析没有错。</P>
为了赢过我,他们必须找出我的实体,但我的实体根本不存在。</P>
在矛盾之中,他们无法攻击,也无法受到攻击。</P>
在有限的时间和狭隘的选择之中,当他们沉浸在自己的性命受到保障的虚幻安宁之中时,就是终结之时。</P>
「竟然把姬乃大人称为幻术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P>
「不、不管怎么做都没用啊……」</P>
「就是这么回事。」</P>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庆幸你是伙伴……」</P>
一护同学露出有些傻眼的表情,先不管他了,我开始准备回去。</P>
我从远处感觉到视线……是萨耶尔?阿波罗。</P>
我望向那个方向,吐出舌头。他不悦地消失无踪。</P>
(……不过,在判断是幻觉的世界中,以为只有自己的身体是实体,这种时候就已经输了。)</P>
「穹玄,麻烦你把这一带的战斗残渣藏起来。」</P>
「是、是的!!」</P>
「三十秒内完成。」</P>
「噫噫噫噫噫!!!」</P>
我看着慌张地在四周跑来跑去的穹玄,同时联络尸魂界。</P>
『……辛苦了,姐姐。』</P>
「你明明看得一清二楚,还装什么傻。」</P>
『你对最爱的弟弟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欸,话说你差不多该把镜花水月借我了吧。』</P>
「我——不——要——」</P>
『我只有姐姐的刀了。我还没解析完。』</P>
「我才不会把刀借给喜欢研究刀的阴沉科学家。」</P>
『你敢说我阴沉吗?而且多亏了你,队士的始解获得率比一百年前多了十倍,这不就是「为了护廷」吗?我猜你大概会想自杀吧?』</P>
「你要用自己的身体试试看吗?」</P>
经过短暂的沉默,电话那头传来死心的叹息声。</P>
『……我才不要。就算那样,我也不觉得能赢。而且我也料到「反转」会来了。』</P>
「既然你这么想,就别再派破面过来了。你是想讽刺灵力测量器被我弄坏吗?」</P>
『……姐姐果然很可怕。空吾姐夫做得很好,真是个鬼妻。话说,我可没被他创造出来。』</P>
「那是结果论吧。比起家人的性命,你更重视自己的兴趣,你才可怕。妈妈现在在名为天堂的现世哭泣呢。她说……姐弟吵架会毁灭世界。」</P>
听到我这句话,电话那头传来嘻嘻笑声。</P>
到头来,从一大清早被叫醒开始的一连串事件,只不过是被我弟弟的「想解析镜花水月」、「想解析姐姐的潜力」的兴趣给牵连进去罢了。</P>
他是个非常忠于自己欲望的孩子,似乎也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就像是把我们父亲在进行事情时,姑且会加上去的「正当理由」给剥除掉的孩子。</P>
『妈妈的眼泪是浦原家的紧急状况!这是我们家唯一的家训。要是惹妈妈哭的话,再怎么样都会被爸爸杀掉。怎么办,大姐?』</P>
「你对于世界毁灭这件事完全不感兴趣呢。」</P>
『……没那回事哦,我好歹也是死神,还是会为了「护廷」而工作的。不过,我完全相信自己不可能死掉,这点是我最大的缺点,也是唯一一个我无法超越兴趣的东西。』</P>
「……你真的是个安静又勤奋的孩子呢,居然舍弃了爸爸仅存的良心与常识……这样反而让我觉得神清气爽。」</P>
『这是称赞的话吗?那就再见咯,下个月的忌日再见吧,最喜欢你了。』</P>
通话就这样中断了。我看着通讯机,再次大大叹了一口气。</P>
「……今年一定要想办法处理掉那张占满客厅的超大遗照……爸爸的遗照根本是概念错乱……为什么遗照会像灯饰一样闪闪发光……啊啊,我们家的男人怎么都少根筋……」</P>
「……嗯,我非常明白姬乃想说的话,我能说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放弃吧。」</P>
「一护先生……」</P>
听到一护先生这句完全算不上安慰的话,我用双手遮住脸,假装自己在嚎啕大哭。</P>
「话说回来,你们的通话时间也太长了吧?我从没看过那家伙讲那么多话,大家可是都兴高采烈地说,他是历代技术开发局局长中最正常的一个呢。」</P>
「……啊啊,这里也有被骗的人……他才是最疯狂的……要是涅先生辞去顾问,一切就完了……拜托你再活个一千年吧……涅先生……」</P>
「你们姐弟俩感情要好一点啦。那我走咯,一勇,回家了。」</P>
「好~!」</P>
一护先生没有听到通话内容,但光是刚才那句话,他就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回家去了。</P>
对抗梦幻泡影、镜花水月的唯一方法——</P>
就是在维系生命的丝线被斩断之前,自己主动掌握。仅此而已。</P>
「穹玄~!结束了吗?」</P>
「是!」</P>
「为了保护涅小姐的宠物而进行的隐蔽工作……是吗?最大的受害者是萨耶尔?阿波罗,我同情他。」</P>
「什么?」</P>
「我自言自语,我要回去了。」</P>
「是!」</P>
看不见。</P>
我们是往来于生死两界的生物,有时会面对死亡的恐惧,有时会逃避死亡,但绝对看不见。</P>
从出生的瞬间就步向死亡的我们看不见。</P>
舍弃对死亡的恐惧就能看见吗?</P>
不,看不见。</P>
不放弃就能看见吗?</P>
不,看不见。</P>
接受一切在场的事象就能看见吗?</P>
不,看不见。</P>
试图看见的人绝对看不见。</P>
不试图看见的人绝对看不见。</P>
「只能思考如何存在的人,无论如何挣扎都看不见。」</P>
我将视线转向已经消失的破面原本所在的方向,淡淡一笑。</P>
「你们所在的世界是现实?还是幻觉?你们用什么证明自己是实体?又有什么根据说那是幻术?」</P>
自己的所见所闻与生命是用什么连结在一起,问别人这种问题本身就是荒谬。</P>
你们不这么认为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