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恭亲王的孙子溥心畬u(余)卖给了日0本人一幅唐代韩干的《照夜白图》。
(后经二道贩子卢芹斋转卖后,被米国大都会收入廊中)
这事让张伯驹知道后,骂了半天街。
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如此重宝挂于他国廊上,
打这会起,张伯驹仿佛发现了自己存在的使命。
由为己收藏,升华到了为国收藏。
过了些时日,溥心畬又要出货了。
这一次上架的文物就是《平复帖》。
号称天下最古的字帖,自然不只张伯驹一方惦记。
另一方,便是比我们还宝贝中华文明的小日-本。
“落后不但要挨打,还要被瓜分,”江山明白,屋里的几位根本不了解收藏界的弯弯绕:
“在国外,玩收藏的都知道这么一句话,要想研究中国的历史,就请去日-本吧。”
江山这话一出,在坐的先是一愣,之后纷纷暗下了眼色。
“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江山的眼色也暗了下去,即便是如今这个年代:
“日-本上千家的博物馆里,收藏了我国200多万件文物,其中不少珍品连故宫博物馆都比不上。”
连《定武兰亭序》都搞到手的狗日,怎么会放过更高一筹的《平复帖》呢?
好在财大气粗的张伯驹,曾在溥心畬丧母时借出了一万大洋供其周转。
在张伯驹上门求画时,便同意以四万块大洋让出了《平复帖》。
但,也正是因为这幅“中华第一帖”,张伯驹把日-本人给得罪了。
随后,便发生了一起震惊上海滩的绑架事件。
张伯驹在去上海分行开会的路上,被76号顶着枪绑走了。
虽然汪精卫也不敢拿张伯驹怎么样,但还是让其在号子里蹲了8个月。
最后,见张伯驹宁愿赴死也不肯交出《平复帖》,便只能以20根金条放其自由。
出来后,张伯驹立刻命妻子将《平复帖》缝在被子里,连夜坐飞机返回了西安。
江山说到这,嗓子忽觉干痒。
还没来得及动手,朱逢博就递上了一杯清茶。
“其实这个时候,张伯驹的家底已经没之前殷实了。
又过了一年后,古董商马霁川手上的一幅画,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青绿水墨的祖师爷《游春图》来了……”
当时,财力衰落的张伯驹,力劝故宫出手将其收了。
但院长马衡连呼买不起,去个零也买不起!
怨不得院长有此一呼,因为马霁川放出的价格为黄金800两。
战乱时期的800两黄金,岂是它时能比的。
更何况,现在的张伯驹也不是之前的张伯驹了。
没办法,既然打不过,就只能动嘴了。
谁料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后,马霁川根本不为所动。
不仅如此,还放出话来,如果张伯驹买不起,他就要卖给日-本人了。
“要知道,张伯驹最听不了的就是这话,”
江山端着一杯茶,对面的一位位各个盯着他,正听得入迷呢:
“他也跑出去放话,谁要是敢把字画卖给日-本人,就是卖国贼、千古罪人。
乌泱泱闹的满城风雨,还真把马霁川给镇住了。
没办法,只能请出墨宝斋的大掌柜出面,把价格降到了200两黄金。
但由于张伯驹刚变卖了手上的银行股票,花了110两金收了范仲淹的《道服赞》,
所以,200两黄金对他来说还是很困难。
一咬牙,出让了自己心爱的‘丛碧山房’。
但即便如此,还是没能凑够二百两黄金。
在听了他的一句‘黄金易得,国宝无二’后,张伯驹的夫人当即抱出了自己的首饰匣子。
变卖了20两黄金后,才将那幅《游春图》给抱回了家。
打这会开始,张伯驹真就过上了黄金不易得的日子。
连马霁川都忍不住对他说了一句:何苦呢?
张伯驹呛声:我之意,岂是伱辈能懂的?”
“其实张伯驹捐的文物可不只故博这些,在前往吉-林博物馆担任馆长期间,他也带去了30来幅字画。
这批字画,故博的院长本想劝其留在故博,但张伯驹为难的表示:吉博根本没什么像样的藏品。
吉-林博物馆正因为张伯驹的到来,才终于有了些拿得上台面的展品。”
“看来,”古铮铮感慨道:“这位张伯驹不但对故宫有贡献,对吉-林博物馆的贡献也很大呀!”
“谁说不是呢,”
江山苦笑了一下,话锋急转:“可就是这样一位为守住国宝献出全部身家的人,却在……
从吉-林博物馆退职后,张伯驹老两口前往吉-林的一处公社好好学习,才在1979年恢复了户口。
回到燕京后,张伯驹老两口住在一座大杂院里。
这个时候已经八十有一的老人,还时不时豁达的安慰亲友:吃饱喝足、世间安好。”
话说至此,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接着,又是一声声叹息。
李谷壹仰起头,用力眨了眨眼睛。
而古铮铮,在“唉”过一声后,又点着了一根香烟。
“说起来这张伯驹还真是能屈能伸,没事就抱只猫晒晒太阳,”江山真是服了:
“有时候得了些朋友送来的笔墨,还特开心的和老伴一起写写画画。为这事可没少挨邻居的口舌。”
“唉,”谷建芬摇了摇头:“他们哪里会知道,如今和他们住一个院的人,当初可是连辅仁大学都买得下的主。”
“别说辅仁大学了,”朱逢博跟着道:“连故宫都是因为他才灿烂的。”
“顶什么用?”李谷壹冷着脸道:“到头来,谁认识他。”
“没错,”江山找个座坐了下来:“什么用都没有,能记住张老的也只有一帮老先生了,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见江山止住了话茬,李谷壹立刻看了过去。
“只可惜他们也帮不上忙呗!”
接着,自知帮不上忙的几位,继续陷入了沉默。
“小江,”
李谷壹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这位张伯驹是你什么人?”
“他?”江山一征,然后:“我有一叔住在燕京。”
“刚刚就是你叔给你来的电话?”
“对,我叔最佩服的人,就是他这位老友。”
“行,”
一点笑容不带的李谷壹,起身向电话走去:“你这个事,就交给我吧!”
“当真?”江山差点没跳起来:“你可真是我亲姐。”
“不就是一间单人病房嘛,”别说这位是与江山沾亲带故的人,即便不是,李谷壹也下定了决心:
“张老这事,我管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