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老一少,竟都是不再躲闪扭身,就那般牢牢地站在原地,疯狂地向对方递着手中兵器。
“噗!”
呼延廷的胸口溅起一抹猩红。
“噗!”
郭羽的右肩晕开一滩血色。
“噗!”
老者的脸颊划开一道口子。
“噗!”
男子的下肋多出一处伤口。
对于郭羽所用出的无情剑,呼延廷多年的研究全然没了用处,但这不代表他就不再是郭羽的对手。
他到底是当了几十年狼主的呼延廷,是入势中境的呼延廷,是威震北疆的狡狼呼延廷!
左剑右刀,披靡纵横,数十招过去,男子的身上已被他添上十余道创伤。而他,身上虽也是血迹斑斑,但比起伤口数量,却要比对方少得多。
反观郭羽,虽是以借道之法暂入无情道,但却不能施展自己擅长的招式,在加上呼延廷又比他老道些,互拼之下,不免就落了下风。
在又一次对拼之后,两人各自分开,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呼延廷大口地喘息两下,只觉得通体舒坦的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大笑道:“娃儿,你让老夫打得很痛快。”
“很快你便不痛快了。”
郭羽的表情与语气依旧淡漠,但他微晃的身形却是显露出他此刻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呼延廷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急着继续动手,他出人意料地往地上坐去,同时对着郭羽伸出手,“且先罢手聊聊如何?”
“即便你与老夫今日注定分个生死,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坐下谈上一谈。”
老者笑道:“不管你承不承认,你根本杀不掉老夫。而只要老夫还在,无论是那个女娃儿,还是你的大营,你便都救不了。”
“既是如此,哪又何必着急厮杀?不若先聊聊,毕竟在这一战落下帷幕之前,有些事情说
清楚才好。”
“本将军与你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聊的?”
话虽如此,郭羽还是在呼延廷的对面坐下。他眼中的冷漠已然褪去,显然整个人已经从那无情道中退出。
“这能聊的可就多了。”
呼延廷用手抚了一把胡须,“比如,郭将军你在今日之前始终不曾出手的这件事。”
“明明是入势中境,却不顾战局,稳坐军中,这是为何呢?”
“哈,入势中境的貌似不止本将军一人吧。”
郭羽挑眉道:“狼主你藏得可是比本将军深多了,本将军也只是十日不曾出手,而老狼主你,却是憋了一辈子。”
“老夫居于高位几十年,若不藏些东西在身,只怕早已被人埋在北疆的风雪中。”
呼延廷笑着看向男子,“郭将军你又如何?坐镇前线却又不亲自上阵,可是也为了藏些东西呢?”
“不若先让老夫猜上一猜。”
他也不等郭羽开口,自顾自地说起了话,“郭将军你一早就知道老夫的打算,知道老夫想钝刀子割肉慢慢折磨你,短时间并不会真正对大营发起总攻,所以你沉住气躲在营中,始终不曾亲阵。”
“因为你知道,一旦自己出手,暴露出自身真正的实力,老夫势必同时也会加大手下攻势的力度,那样的话,你们便拖不了太久的时间了,对么?”
“你今日之所以会出阵,除去老夫发起总攻以外,更多的则是因为,你要等的东西快到了,你肆无忌惮地出手,就是坚信自己能挺到那东西的到来,对么?”
“你故意屯军于此,并非因为自身的傲慢而想以寡兵击败老夫,你从一开始便志不在此。你只是想拖住老夫的主力,你只是想多拖些时间,你只是在等,哪怕现在坐下与老夫相谈,也是如此,对么?”
三个“对么”,让郭羽的脸色一变再变,待听到最后,他已是快坐不住。
呼延廷十分感叹地摇了摇头,“郭将军,老夫在等,你也在等。老夫在等你多流上一些血,而你呢,又在等什么?”
“你挖空心思在这里拖时间,究竟是在等什么呢?可是在等你教人故意放出的那波宁宛败兵?在等他们将宁宛城陷的消息带来,好逼得老夫不得不撤军?”
“郭将军倒是与你父亲一般,偏爱用这等奇招险兵。以五千人诱敌,五千人绕路取宁宛,啧啧,不得不说,确实是一步妙棋。可惜呀…”
“可惜,你等不到咯。”
老者从地上站起身来,满面笑意地缓声道:“告诉你个秘密,那些败兵啊…”
“加起来五百三十二个从宁宛逃回来的疆卒,全都已经被老夫教狡狼卫给埋在雪地里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