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环顾左右。
“别的且不说,今日先随我回去,把殿下交代的差事办好再说,到时候我也好在殿下面前有个说辞……”
眼看要过新年了,时间紧,任务重。
眼看着大家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周殷当即起身邀请范增万亦等人去慈善堂。
为了帮助关中之地的百姓,过好这个新年,皇长孙真的自己出钱,调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但要想把这件事做好,真的也不容易。
既要保证真正贫寒无力过冬过年的百姓受到资助,又要避免一些人趁机捞取好处,冒领赈济。
有了自己这些好友的帮助,总算解决了一部分人手的压力。
当然,慈善堂那边还挂着嬴係的名头。
但那也就是挂着了。
更何况,新年在即,身为宗正的嬴係,自己原本就有一摊子事,根本顾不上他这边,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唯一让他感觉欣慰的是,自家那个傻弟弟,已经跟赵高两人到了临邛,成功地扎下了脚跟。
……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赵郢穿越大秦的第二个新年,长公子扶苏依然没能回来。不过长公子府上,气氛不减,反而比往年热闹了许多。
先是,皇长孙殿下一口气娶了十几位妻妾,家里的人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二是,虞姬和王南有了身孕,家里欢庆的气氛还没有下去。
三是,跟去年相比,今年到皇长孙府上拜年的人更多了,车队冠盖相属,络绎不绝,有些人还跟长公子府沾亲带故,故而,就连原本因为自家夫君不能回咸阳过年,而情绪有些低沉的芈姬,都如穿花蝴蝶似的,忙得忘了伤感。
为了增加氛围。
赵郢特意让人做出红纸,亲手写了几幅春联,又让人做了几只大红灯笼,新年未到,就已经让人提前挂了起来。
别说,春联一贴,灯笼一挂,新年的气氛顿时就起来了,看着都觉得喜庆了许多。所有人都眉开眼笑,小妹赵希更是高兴地满院子乱跑,吓得几位丫鬟仆人在后面紧追,唯恐这位小祖宗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迄今为止,这位小祖宗已经撞伤了十几个人。
也不知道,她小小的身体里,怎么会藏着那么大的力量。
总之,长公子府上,到处喜气洋洋,充满了欢声笑语,只有一个人除外。看着外面满院子乱跑的小妹,赵起羡慕地差点流下眼泪。
他多想也出去热闹热闹啊——
可看着自己身前堆着的那一沓红纸,他就只能默默地收回目光。
长公子府多大啊,更何况,还有个实际上已经充当新学堂的冠军大将军府,身为皇长孙的赵郢,哪有时间亲自写春联啊?
于是,他亲自示范了几幅字画,就把活儿交给了自己亲爱的弟弟。
反正已经散学回家了,这几天又不用读书学习,他不写春联谁写?
“二弟,春联写得怎么样了,赶紧写,别磨蹭,到明天过年的时候,我准备请大父和大母他们一起过来,你别到时候连春联都没写完……”
赵起:……
“好——”
一边说着,一边挥笔急书。
赵郢走过去,仔细地端详了一会,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这字进步了许多,这对联对的也颇为工整,想来就算是大父见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很累了,听完自家大哥的表扬,赵起忽然间就干劲十足起来。
就连手脖子上的酸疼感,都轻了许多。
“对了,你写完这些,别忘了去把辛阔和辛胜两兄弟请来,他们兄弟二人,初次离家在外面过年——在我们家,还热闹些……”
嘴上吩咐着,心中已经开始琢磨,过年之后,要不要把这兄弟二人叫回来。
淳于越老先生虽然学识很好,但小兄弟二人的兴趣,总归是要做一位将军。自己没空教,或许可以把他放到韩信身边?
叮嘱完赵起,赵郢就又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这几日,上门拜访的人,自然是多不胜数,但他也不能安坐家中,有些人,需要他亲自回访。
比如眉县三老,比如武成侯王翦,比如老将军蒙武,这都是他的基本盘,又比如他几位至今居住在咸阳的叔父,马上要过年了,自己身为晚辈,自然没有不亲自登门拜访的道理。
尤其是公子将闾,如今远在会稽,公子高,也远在闽中,正带着人手,积极准备出海事宜,不在家中,自然更需要他这个大侄子亲自过问。
不能因此,让两位叔叔家里的新年过得冷清。
为此,他甚至让人多备了两箱礼物。
又让下人,参照自家府上,给公子将闾和公子高家里,挂上灯笼,张贴春联——自然,这个不用赵起亲自写。
府上的门客,足以应付此事。
写春联,在此之前虽然没有先例,但其实也没有多少高深的玩意儿,以他府上门客的学识,只需要见过几次,照着模仿出来,绰绰有余。
“殿下,十八公子那边,您有什么安排吗?”
看着在自己面前躬身而立,向自己请示的张良,赵郢不由眉梢微挑。
“以你之见呢……”
张良偷偷观察了一下赵郢的脸色,斟酌着言辞道。
“微臣以为,十八公子虽然有罪,但毕竟依然是陛下之子,既然殿下已经宽宥了十八公子的过错,又曾在陛下面前亲自为其求情,何不再进一步,亲自去府上慰问一二……”
赵郢闻言,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张良,张良神色恭谨,垂手而立,等着赵郢的决定。
良久,赵郢才破颜一笑,伸手拍了拍张良的肩膀。
“善!我得子房,如虎添翼——”
当即,让人准备上一份礼物,又让后厨准备了一份酒食,让锥古挑着,跟在马后,直奔胡亥的府邸。
自从上次涉及到巫蛊之案,被始皇帝亲自问罪之后,十八公子府几乎已经成了咸阳城内的禁忌。
不要说什么门可罗雀,就连雀都不去光顾了。
唯恐跟这位牵扯上半点的关系,给自己带来什么不测的灾殃。
被禁足的胡亥,慢慢地也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人遗忘的日子,除了每日里喝酒买醉,就是纵情歌舞。
什么豪情壮志,什么江山社稷,都跟自己没了什么关系!
自己如今,已经是咸阳城内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罪人。
昔日,每年这个时候,自己府门之前,拜访之人,络绎不绝,冠盖相属,几达数里之外,而今又有何人?
甚至就连欲求见阿翁一面都已经不可得了,谁还会记得昔日风光无限权势滔天的十八公子?
胡亥斜躺在床榻上,轻摇着酒杯,醉眼惺忪地看着眼前的歌舞,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不要停,继续奏乐,继续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