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笑着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救命之恩,岂是小事。”张凤仪道“我张凤仪欠你一个大情,川中白杆兵欠伱一个大情,异日必报此恩。”
李道玄也不多纠结这个问题,只是悠悠地看了一眼东北方向“这些流寇还真是麻烦,我们布下如此天罗地网,也给他走脱了。”
众将听了这话,心里都想流寇确实挺麻烦的!难怪朝廷一直无法将之尽歼。打赢他们容易,剿灭他们,难啊。
张凤仪皱着眉头“这一年来,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们总是打败流寇,但总是无法剿灭流寇。这些流寇难道永远无法被消灭吗?”
李道玄“流寇不是一个军事问题,而是一个社会问题。”
张凤仪“???”
李道玄“要干掉他们,需要的是整顿清理诞生出流寇这种东西的土壤。就好像除草,光是割掉地面上的部份是不行的,必须把泥土里的草根清除掉才行。”
张凤仪“哎?您的意思是……”
李道玄“要让老百姓吃得饱,穿得暖,脑子里完全没有造反作乱的念头,才能真正荡平流寇。”
张凤仪这下懂了,也沉默了。
吃得饱,穿得暖,听起来很简单,要做到可太难了。
李道玄对着程旭招了招手“禾教习,麻烦你写几篇奏报,帮邢红狼、老南风、石坚、王小花四人向朝廷表功,看能不能让他们的官位再向上提一提。”
说完,他再转过头对着张凤仪道“张将军的奏报就麻烦你自己写一下吧,咱们家禾教习写的,你肯定看不过眼。”
张凤仪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看不过眼?我也是个大老粗呢,根本不会写什么像样的东西,禾教习写的,肯定比我好。”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就后悔了。
看到程旭写的奏报,张凤仪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臣老南风,赚一千军出蒲州,向东北移动,于沁州西南处遭遇紫金梁的贼军。贼军达二十万之众,然臣并无半点畏惧,心念皇恩浩荡,微臣若不为皇上分忧,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臣亲率一千士卒,迎头痛击紫金梁贼军。二十万贼军分四股,每股五万人,从东南西北四面围攻臣,然臣面不改色,将长矛插在地上,挽弓搭箭,四面射之。”
张凤仪看到这里,整个人已经麻了一半。
“臣连射五十余箭,箭箭皆中敌方头目。一箭射死隔沟飞、又一箭射死青背狼、又一箭射死金刚钻、又一箭射死云里手……”
张凤仪“喂喂,这究竟写的些什么?”
“连杀五十余名头目之后,贼势崩溃!臣跃马横枪,杀向紫金梁帅旗。紫金梁亲自提着大锤与臣交战,臣与之血战两百余回合,身负三处重伤。然臣越打越精神,奋起神威,一枪刺中紫金梁肩膀。紫金梁翻身坠马,被其余贼子抢救了回去,臣因重伤,未能继续追击斩其首级,心甚憾之。”
张凤仪“啊啊啊啊啊,拿笔来,我要自己写奏报。”
李道玄看得乐了张凤仪呀!你还是太嫩了。不要脸的人还没见过太多,以后见得多了就习惯了。
张凤仪提笔想要一五一十的交待战况,然而她想了半天,不行!我要是写得太真实,岂不是在揭禾教习那篇奏章的短吗?要是害了他们怎么办?
唉!
张凤仪只好写道“当时战况混乱,臣身陷重围,幸得邢红狼、老南风、石坚、王小花相救,方能保得性命。未能看清战场上发生了什么,请皇上看别人写的吧。”